说着,温寿廷就已经自己走了出去,伙计刚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折扇,他想给温寿廷送过去,却被掌柜瞪了一眼,拦了下来,“别管他!”
“可可您不是说让我帮他找么?”伙计被弄懵了。
“你懂个屁!”掌柜在伙计头上狠狠地敲了几下,“平时我会叫他给人们说演义?让他一个人自己念叨会过过瘾就好了,这次来的两个人是大户人家的,直接拍出五两金锭就要见温寿廷,我能不对他客气点?但现在谁不知道温寿廷疯了?见一个疯子,你觉得那两个人会拘泥这些么?”
“是是是。”伙计被掌柜一连串的话说得晕头转向,“那温先生也得用扇子啊。”
“屁!”掌柜又敲了一下伙计的头,他把头扭了过去,只觉得浑身上下一哆嗦,旋即,他怒骂了一声。
“鬼天气,冻死人!”
温寿廷披着长袍来到正堂中时,才看得偌大厅堂座位无数,可只有两人坐在那里,双眼含笑地望向他。
虽是心中有些扫兴,可温寿廷还是坐在了案前,对着天地深拜,又对着那仅有的两位听众长拜。
“诸位前来听书,便是温某的衣食父母,温某先在此谢过诸位听众。”温寿廷回到案前,轻轻拍了一下醒木,“这书中,您诸位爱听与不爱听,都无妨。如今您坐在这里,便是对温某的看重,温某也会近全力来让您诸位满意。”
“彩!”
这台下二人之中一人年轻俊逸,衣着华贵,看起来像是某家的纨绔,而另一人大鼻垂眸,身着大舜紫色官服,腰间挂着礼部的官印。
“我来说,您来听,且说那正南九国时期,越国有一少年,姓江名昭影,好饮酒舞剑,曾为越国武举第一人”
张络看着台上津津乐道的温寿廷,又转头看向身旁听得入迷的男子,揉了揉眉心。
“张兄有话想说”男子觉察到张络的目光,转过了头,微笑着看着张络。
“江烛云,江公七世孙。”张络苦笑了一声,“如今却在云京城里听着自己先祖的故事。”
“别人讲的我不听。”江烛云笑道,“唯独温寿廷所讲,我才会去听。”
“这是为何”
“温寿廷的先祖跟着江公四处征战,作词赋曲无数,也唯有他才知晓真正的江公。”
“可现在没人愿意听江公的事情。”张络叹息,“就像没人再愿意提起九国军盟时的礼乐之制。”
“所以啊,历史需要有人铭记,而传奇,也要由人书写。”
“可记事的是人,撰书的也是人,由人所干预的事情,必然会带着人的意见。”
“此话倒是不错,不过却也总比被人遗忘要好。”
“自然。”张络点头。
“张兄可知我为何要养着他?”江烛云挑起眉头。
“你在等我。”张络淡淡一笑。
“是也!”江烛云展开折扇,遮住了面庞,他双眸含笑,低声说道,“我等张兄,等了十三年。”
“十三年年前,张某还在博阳城做贩菜为生。”
“哈哈哈哈,十三年前,我也才十岁啊!”
“那又如何等了张某十三年”
“十岁初入江湖,听过九纹刀的名字。”江烛云张开手指,“到今日亲眼所见张兄,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年。”
“可张某一人并非九纹刀呐。”
“也并非我一人是江公后裔啊。”江烛云笑道。
张络哈哈大笑,他最好与聪明人谈话,因为自己的意思对方能够理解,而对方所说的话,自己也能接受。
“后来啊,九国没了,江公殉了国,我们江氏子孙或留在云京,或远奔天涯四方,只有温寿廷这一脉肯继续说着江公的故事,从祖皇帝一直说道了现在。”
江烛云看了一眼滔滔不绝的温寿廷,心中感慨万千。
“江公子可有再扬江氏名誉之愿”
“十三年。”江烛云正色道,“未有一日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