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了对周洁的走访后,我特意去医院见了媛媛的母亲,以确认她说的是事实。根据周洁所说,媛媛的母亲多年来在病榻上不曾移动,身体也萎缩得不成样子,而且各种伴随而来的疾病也让她母亲难以支撑下去。由于从外观上已经很难辨认出她的样子,周洁使用了假的身份证和化名让媛媛的母亲得以顺利入院,而三年前的一次突发休克,也差点要了她的命,不过好在媛媛及时支付了巨额的医药费,她母亲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在医院里,我得以见到这个苦命的女性,如果真要形容,她看上去几乎已与一具骷髅无异,全身的肌肉已经干瘪得只剩一张皮,不间断的营养液和呼吸机是她维持生命的最后手段。
我已经无法确认此人究竟是不是钱媛媛的母亲,但她额头上骇人的伤疤在提醒我,此人曾经经历过一场关乎生死的意外事故,而她最终在事故中活了下来。
“她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吗?”我叹了口气,向周洁问道。
“那当然不可能,我表妹其实身体还算殷实,只不过十来年的折腾让她成了这个样子,不过现在的情况还算不错,消瘦明身体算是健康,要是出现浮肿可就麻烦了。”周洁前去为钱媛媛的母亲擦洗手臂,避免长时间的卧床让她生出褥疮,而周洁显然没有请护工来干这件事,她丈夫的嗜赌成性让这个家庭无力支付其他额外费用。
“如今钱媛媛已经遇害,她已经不会再为此支付任何费用了,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皱着眉,还是将这件事提醒了一番。
周洁听了这话,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还能咋办,我也不知道表妹还能撑多久……虽然之前和她关系并不亲近,但这十几年来就是养棵树都肯定有感情了,我家那口子也不省心,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拔管子……”
“其实不必要这样的,之前她一直报告为失踪状态,在失踪之前她与蔡启明属于夫妻关系,所以在失踪人口回归之后,蔡启明有义务支付她的治疗费用,而且钱媛媛的巨额遗产现在已经转交给了蔡启明,如果我们早知道她母亲还在世,这笔钱可能就不会这样分配了,至少会有一部分作为她母亲的治疗费用。”说到这儿,我不禁顿了顿,想起之前钱媛媛竭力避免家人放弃对母亲的治疗:“但鉴于这种状况,蔡启明当然也有权利选择放弃治疗,就和十二年前一样,这样最终结果也没什么变化。”
“还是别麻烦别人了,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她和蔡老板结婚也才十几年,之后我们两家基本就没什么联系了,虽然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也可能是不想让我表妹躺在病床上受苦,如果我们支撑不下来,那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周洁抹了一把眼泪,难堪的家庭现状最终也没能让她做出什么表态。
我确定事实之后,便很快从医院出来,说实话虽然之前见识过不少惨不忍睹的案例,但每次看见这种意外酿成的家庭悲剧,我还是心有不忍。目前看来,我还是得将事情经过告诉蔡启明,这当然不仅是个人意愿,按照法律章程来说,蔡启明也有权知道真相。
当我次日启程回到d市的时候,钟健再次打来电话,询问我事情进展如何,看起来他那边的确是遇到了麻烦,如今案情的突破就全在我这边了。
但我也将事情很快告诉了钟健,我们发现的所谓可疑转账只是多年前的一桩往事,虽然找回了多年前的所谓失踪人口,但这与案子的关系可能并不大,而这件事唯一的疑点,也是整个案子最大的疑点,仍然摆在我的面前。钱媛媛一直以来都在谨小慎微躲避着谁的目光?
回到市局后,我发现钟健的脸色几乎是铁青的,而他也很快将自己在c市的调查阻碍说了出来。如今唯一突破口可能就只剩下陈意涵那边了,但就算他将当日通讯记录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也无法作为有力证据来证明龙蟠究竟在不在场。
钟健说这两天c市的混混们几乎绝迹了,尤其是那天参与械斗的人,要么是找不见人,要么是根本不愿配合,就算抓住两个进行逼问,他们也一改前口,说是龙蟠当天并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