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时泽想到父母一辈子待在老家的山村里,连市里都没去过。
这一下子就直接跨省过来找他了,还真是……胡闹。
这不是给他添堵来了么!!
想着父母那点文化,就跟文盲差不多。
邱时泽生怕两位老人家不认识字,在大城市走丢,深呼吸一口,把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你们就留在原地等我,别到处走,我马上过来接你们。”
河市火车站的出站口的一处台阶上坐着一对年过半百的老人,黢黑的皮肤,像年轮一样的皱纹布满了两张老实巴交的脸庞。
一看他们的装扮,就知道是从乡下来的。
他们没有嫌弃台阶脏,就坐在那里,兴高采烈等着他们的精英儿子来接。
他们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又旧又不合身,因为太瘦,羽绒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但两位老人一身干净整齐,精神气很好。
哪怕赶了两天一夜的火车,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疲惫。寒风吹过,也不觉得冷,两人皆露出灿烂笑容。
老实巴交的老头见老伴挂了电话,凑了过去,问的小心翼翼,“儿子咋说的?没有怪罪我们先斩后奏吧?”
矮小干瘪的老太太把手机揣兜里,兴奋的搓了搓冰冷的脸颊,歪着头想了想,“阿泽没说什么,他叫我们别先走,马上来接我们。”
“那就好。”老头从垮包里掏出两个馒头,递了一个过去,“吃个馒头填填肚子,儿子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来。”
老太太接过又冷又硬的馒头,没有嫌弃,用力咬了一牙,嚼的牙疼,这是他们上火车时买来做干粮的。为了省钱,一路上舍不得吃火车上的饭和面。
饿了就啃一个馒头,就着火车上的热水,一路也就这么过来了。
老太太费劲的嚼了几口,吃着没味,但也舍不得扔。老头递了一杯温水给她,于是勉强吃完一个馒头。
她放下水杯后,突然想起一件事,碰了碰旁边老伴的胳膊,低声询问,“存折还在么?”
老头一边啃馒头一边拍了拍胸膛,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放心,在这,没丢。”
“那就好。”老太太说,“这笔钱是给儿子娶老婆的,丢不得,小心点。”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傍晚时分,邱时泽终于赶到火车站,他找了一圈,才在出口那里看到熟悉的两个背影。
两位老人旁边堆了几个蛇皮袋,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丝毫不将别人异样的眼光放在心上。
看到这一幕,邱时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太清楚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高三那年,父亲就是带了一蛇皮袋的土特产来到学校,为此,他受到了同学们整整一个学期的嘲笑。
“哎,小泽,是你么?”老太太无意中的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那是不是两年没见的儿子呢?
她嘴唇轻颤,微微眯起眼睛,心里特别懊悔,真是人老了,眼神也开始不太好了。
“老头子,你快瞧瞧,那是咱们儿子么?”
早在老伴喊出儿子名字时,邱老头本能的回头,他眼神比老伴好,一眼就看到了年轻人,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