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分？”曾淑仪在厨房炒菜，探出头来问。

苏恬恬有点兴奋：“523，上500了！”

苏建国喝着茶，笑起来：“哎唷不错，这几次月考都上了500，幺幺的成绩确实进步很大。”

曾淑仪不说话。

苏恬恬则跟老爸苏建国对视一笑，击了个掌。

“人家陈柏川多少分你知道吗？”曾淑仪端着盘青椒肉丝走了出来。

“我管他做什么。”苏恬恬犟嘴。“又不跟他比，艺考生录取，除了要看文化课，还得要看专业课分数。”

“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报考综合类院校吧，争取读一个重点大学。”曾淑仪其实是高兴的，苏恬恬分数如果真的能走上去，她绝不会允许女儿真的去报考什么艺术类专业。“能上重点，干嘛去读什么……”

“不，我要报央浦艺术学院。”苏恬恬声音不大，倒是罕见的坚定。“我已经想好了。”

“你想好了？你想好什么了？你以为你想考就能考上吗？”曾淑仪把汤锅往桌上一顿，滚烫的鸡汤沿着边缘洒下。“你以为你要追逐什么梦想啦？我看你连饭都吃不上，到时候往哪儿哭。”

眼见苏建国还悠然喝着茶，她顿时火冒三丈：“愣着干嘛？快去拿帕子啊，搭把手啊，什么眼力劲儿？”

苏建国见情况不好，自然走为上计，躲进了厨房。

苏恬恬也是气闷，如果说原来是她成绩太差，曾淑仪看不过眼骂人，她也就

认了。

可她现在明白了，无论她考什么成绩，曾淑仪都是会骂人的。

因为她的选择，压根就不符合曾淑仪的预期标准。

“你怎么就知道吃不上饭了，你又不是做这一行的。”苏恬恬小声嘟哝。

“长大了，现在这么会说话啊？”曾淑仪盯着苏恬恬，“今年春节，爷爷奶奶，舅舅舅妈……哪个听了你这些想法，不是觉得荒唐？”

苏建国擦着桌子，摆上碗筷：“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人家明明鼓励我来着。”

“那是大家不好意思点破，我都觉得丢人！”

“那是你过分解读！”

“苏恬恬！给你脸了是吧！你敢报艺术类专业试试看，我一分钱都不会出！”

嚯，威胁。

经济威胁！

苏恬恬有时候觉得大人也够厚颜无耻，仗着自己经济实力的强大威胁孩子，让他们顺从。

沾沾自喜，有种上位者的胜利。

“我出！”

苏建国忽然大吼一声。“有完没完！”

他正拿着抹布在擦桌子，忽然把抹布摔在地上。

饭菜香混合着浓郁的鸡汤味，以及抹布发酵的臭味四溢开来。

曾淑仪顿了一秒，冷笑了一下，豁然起身就走。

苏建国自知刚才有点过了：“幺幺你先吃，吃完待会儿我送你返校，先别管你妈，她就这个臭脾气，我去劝劝。”

这是极漫长的一顿饭，楼上时不时传来嘶吼，和诅咒，以及突如其来的破碎声，不知是灯具，还是茶杯。

苏恬恬只能

将其想象成艺术家创作的交响乐，一种别出心裁的艺术形式。

一边流下眼泪。

满桌饭菜，食之无味。

锦德中学。

“怎么自己走了呢？”苏建国质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自己打车去的，已经到学校了。是忽然想起作业还有点没做完，提前回学校找同学一起讨论一下。”

“嗯。”苏建国点点头，“这周五陈柏川搭车跟我们一起回家，何阿姨有事，接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