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码事!”苏建国吼完声音软下来。
他知道曾淑仪想说什么,但吵架气头上,离婚两个字轻易说不得。
更何况现在苏恬恬马上高考。
苏建国冷静下来:“反正现在幺幺刚考完艺考回学校,这个成绩我也预料到了,高三下期加把劲吧,很多艺术类专业对文化课的要求没那么高。”
曾淑仪也顺坡而下,冷笑一声:“哼,到时候我看艺考分数不行,文化课成绩也不行,大家一起吃后悔药好了。”
苏建国按不住老婆的怒火,又心虚——之前隐瞒撒谎样样戏都做全了,现在也装不了无辜,他转头看向苏恬恬,准备转移矛盾。
“学画没错,爸爸支持你,但是成绩还是要力争上游,好不好?”苏建国收拾完地上的碎片,重新泡了杯茶,踱步坐在躺椅上,喝了口茶。“说话啊,哭什么,问你话呢。”
“知……道了。”苏恬恬总算开口,已经哭的一塌糊涂。“这次是没发挥好,剩下半年我会好好努力的。”
苏恬恬嗫嚅,像一个公堂上被审判的犯人,屈打成招。
“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摆给谁看?”曾淑仪起身,回了楼上的卧室。“自己想想吧。”
苏恬恬内心涌起一阵厌恶,她厌恶自己的虚伪,懦弱。也厌恶父母过于强势的碾压。或许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对。但她只能越发感觉自己是个废物,如果无法完成他们的期待,就会迎来一场又
一场的腥风血雨。
“别哭了。”苏建国拍拍女儿肩膀,在曾淑仪走后,他才露出宽容。“你妈话重了些,但话糙理不糙,自己珍惜,争取给自己一个交代。”
苏恬恬心说,不是的,你是想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去扔下厨房的垃圾,我们也累了,帮家里做点事。”苏建国端起茶杯上了楼。
苏恬恬长舒一口气,今晚的审判到此为止。
矫情的想想,有时候她宁肯与垃圾为伍,这样至少她就会胜上一筹了。世间亿万人,她不是最悲惨的,也不是最幸福的,但她现在确实很难过。
垃圾桶在一楼,她得出门一趟,正合她意,于是拎着垃圾袋跑得飞快。
苏恬恬关上电梯门,终于痛痛快快哭了起来。
其实是忍不住了,眼泪瞬间淌下,憋都憋不回去,像水龙头失灵了。
果然天有不测风云。
蓝花楹下立了一个人影。
苏恬恬立刻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尽量装作无事发生。
走进一看,不仅有人,这个人还是陈柏川。
巧了,他也提了一袋垃圾,估摸着也是帮家里干活。
陈柏川闯入她的生活,如同把她这条食物链底端的臭虫拿在阳光底下暴晒。
他光芒万丈,哪怕拎着一袋垃圾。
苏恬恬微微转身,不去看他。
体面这种东西,她也想要一点。
也不知道“梨花带雨”这个词是哪个姑娘哭出来的,苏恬恬每次哭完照镜子,都是眼泪鼻涕一把抓,自己都嫌弃的不
行。
陈柏川瞟了一眼抽抽嗒嗒的小姑娘,眉眼里浸染了水雾,红肿着,更像颗桃子了。
见她惨兮兮的样子,十分可怜,陈柏川欲言又止,罕见的多了句嘴:“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