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午又看了场电影，挑了家店吃晚饭。

吃火锅。

苏恬恬本来觉得上火，但沈嘉明又已经提前约好了，她觉得也行，点了鸳鸯锅。店里正是人多的时候，一桌菜上齐，吃好，晚上七八点是有了。

夜幕低垂。

无星无月，黑得不见半点儿缝，空气闷燥黏稠，得像快要滴下的石油。

到底陈柏川没让沈嘉明出钱请客。

“柏川哥，你怎么已经结帐了？”沈嘉明有点懊恼，“说好我请客啊。”

陈柏川：“第一次见面怎么能让小孩请客，下次你请。”

小孩？

沈嘉明愣了愣，咬着牙笑起来。

纵使心有不甘，但木已成舟，也没办法，只能顺坡下驴：“说好了啊，下次我来，哥你别跟我抢。”

“嗯。”陈柏川说着话，眼神却飘向苏恬恬，“我送你回学校吧。”

“我坐地铁就好。”苏恬恬觉得有些晚了，“还来得及，而且周末，宿管阿姨不会太严。”

沈嘉明却听出了端倪，故意问道：“但好像太晚了，姐你回去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吧，怎么送？柏川哥开车吗？”

地方是你小子选的啊喂！

苏恬恬看了眼街头来来往往的车流，皮笑肉不笑，“还好，还好。”

是的，沈嘉明是故意的。

他想看看这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他提出喝酒，被陈柏川拒绝了，先是说胃最近不舒服，又说是吃了感冒药，不能喝。

看来陈柏川是早就想好要开车送

苏恬恬回去。

沈嘉明警惕的心依旧不改，这人看起来行事作风清清白白，抵不住这张脸风流倜傥，一看就是小白脸的样子，虽说是从前学校里的大神，他也天然带有几分崇拜，但毕竟都是男人。

食色性也。

要说这人清心寡欲，吃斋念佛，他是不信的。

陈柏川点点头。“开车快些，也安全些。”

“难怪刚才哥说不喝酒啊，是我大意了，想得不周到。”沈嘉明点头表示赞同，明知故问：“可我记得柏川哥你没开车来吧？”

“嗯，我住的离这里不远。”

“哦明白了，那你和我姐先回你住的地方，你再开车送她回去。”沈嘉明恍然大悟的样子，忽然贼兮兮笑起来，“我是不是成电灯泡了，失策失策，打扰了。”

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陈柏川却置若罔闻：“嗯，地铁只用一站路就到小区。”

沈嘉明：“哥买了车？厉害啊。”

陈柏川现在怎么可能买车，沈嘉明是故意的。

果然，陈柏川顿了一下：“不是，朋友的，我俩合租。”

苏恬恬恨不能真的把他原地做成个电灯泡，装在路边算了，捋捋头发：“你也该回学校了吧？宿舍几点关门啊？”

这是在赶人了。

沈嘉明却假装回着手机消息，“哦哦，我快啊，十一点前回去就行，我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人就是站着不动。

过了两秒，他又忽然来了一句：“姐，你到了宿舍记得跟我发个消息。”

陈柏川也听出来了，微蹙眉头。

忽然想到之前雪山上贺之洲的吐槽“你这张脸走深情路线真是浪费了”，“不要脸也让人觉得没有关系”，“过于风骚却装模作样”……陈柏川觉得可能自己太过收敛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可信吧。

俗话说，枉担了个虚名。

啧。

苏恬恬正烦躁，敷衍着说“好”，抬头却看见陈柏川笑了起来，就是从前那种轻佻又随意的笑，像是有点风雨就能开的那种野芍药，在山涧里艳冶动人的开着，没人看也开着。

街头街尾灯影交错，店铺招牌花花绿绿。

整个人轮廓分明，乱人心神。

苏恬恬正想拉着陈柏川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先一步拉住了。

陈柏川看着沈嘉明满是防备的假笑，心里恶作剧一般开始乱跳，那……他就做一回狗好了。

“不急。”陈柏川看向沈嘉明，“要不还是先送嘉明吧。”

苏恬恬：“他回学校很近，不用吧。”

陈柏川故作沉思，看向苏恬恬，一脸温柔：“也对，听你的，免得耽误了送你的时间。”

继而，他笑道：“那我们先去地铁站。”

沈嘉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嗯，我送送你们。”

但显然，陈柏川这句“我们”是没有包括沈嘉明的。

三人一起往地铁站同行的这段路，根本就没有沈嘉明的位置。街道本来略窄，沈嘉明刚想说点什么，陈柏川牵了苏恬恬的手走上了街道。

沈嘉明要是

也走街道，就只能跟在两人身后。

倘若他想跟两人同一水平位置前行，就只能走街沿。

沈嘉明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这么默默跟在后面。

苏恬恬看了看陈柏川那张外热内冷的脸，察觉出尴尬，但每当她想跟沈嘉明说两句，陈柏川就扯东扯西。“幺幺，暑假实习怎么样了，找好了吗？”

“记得多来找我玩。”

“幺幺……最近怎么瘦了？食堂不好吃吗？”

“下次出来玩，找个离你近的地方，免得你辛苦，幺幺你有想吃的餐厅吗？”

…

沈嘉明压根儿没有插嘴的余地。

偶有路人侧目而视，也看不出这三人什么关系。

苏恬恬算是明白了，原来男人也有绿茶味。

尤其是陈柏川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