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八张烟火图静静躺在众人的手机上。

乍看之下，只是绚烂的烟火。

但烟火下的花木丛中隐隐站着两个人，点开放大——可以看见漫天烟花下面的露台上站着两个人。

两个拥吻的人。

客厅里的大人们瞬间沉默。

微妙的氛围四溢开来。

显然，当年的小孩已经长大成人，他们体内的冲动像怪物般被时光唤醒，不再受控。

露台无疑是苏恬恬家二楼的，至于拥吻的两个人，面容虽不甚清晰，可根据身高轮廓，大致的穿着，当然是苏恬恬和陈柏川了。

何苗苗身体不太好，早早回去歇息，没有目睹这精彩一幕。

曾淑仪长叹口气，稍加思量后宣布：“后天和江家的聚餐还是不变，我去找幺幺聊一下，大家先继续看春晚吧。”

这或许是曾淑仪多年来为数不多冷静的时候。

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或许那些片段可被称作“蛛丝马迹”吧，但她都当作是“孩子们从小认识的友谊”。

从前或许可以这样讲，但如今想来怎么会只是友谊呢？

男孩和女孩。

男人和女人。

光阴似箭。

在她眼里，似乎一切都还是从前，蹒跚学步的小孩，婴儿车，考试分数，小升初，中考，高考，大学专业……曾淑仪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把她当小孩，当女儿，唯独没有当成过一个成年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成年人。

她无法想象，曾经在自己怀

里讨要洋娃娃的那个小姑娘，如今正在露台上与心爱的人拥吻。

青春，荷尔蒙，叛逆……这些东西距离她太远太远了。

以至于措手不及。

烟火还在绽放，她走到楼梯转角，没有上去——转身去了书房，拨通了苏建国的电话。

“喂？”苏建国接通电话。

“跟你讲个事情。”曾淑仪语气平静。

苏建国少有听见她这样严肃正经，且冷静的声音，隐约只觉大事不妙，“家里没事吧？你别吓我。”

曾淑仪烦躁的捋捋头发：“家里很好——多说一句，你现在把这边当家也是好笑，言归正传，是幺幺的事情。”

苏建国没有理会对方话里带刺，“幺幺不愿意跟江家的人吃饭？”

“比这个还麻烦。”曾淑仪用手敲了敲桌子，沉默两秒，开口，“恬恬在和陈柏川恋爱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果然立刻没了声音。

片刻后，曾淑仪听见苏建国沉重的呼吸声，紧接着就是怒吼：“她简直不像话！我就说上次她怎么跟那小子一起出现——”

苏建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或许是出于男人的直觉，或许是作为父亲对女儿的了解——幺幺纵然不够成熟懂事，也绝不会让外人掺和家里的事，但上次在商场，不仅是陈柏川开车送她去的，甚至连情绪失控也不避开。

而对于恋爱的事情，她却闭口不谈——只说自己不想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