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恬恬没收到甘嘉莉的消息，反倒是先收到了曾淑仪的。

曾淑仪：【我跟你爸离婚的事情，家里两边老人都还不知道。我们对外说的是他今年春节外派出差，不回家过年，你嘴巴严一点，在沪城的事情一点也不要提，知道吗？】

苏恬恬刚刚在家里攒起的一点点欣慰消失殆尽，原来是怕她在老人们面前多嘴，才打了圆场把她支出门去。

苏恬恬缓缓敲出一个：【好。】

她放下手机，心里顿时闷了起来。

所以这个春节她还得配合曾淑仪演一出戏。

陈柏川在商场门口停下车：“到了，我去停车场停车，你先下车吧，在商场里等我，外面冷。”

苏恬恬回过神，点点头，下车。

车门关上。

陈柏川拨通了秦酽的电话。

家福商场占地面积很大，春节前正是人山人海。

附近的住户都拖家带口赶来置办年货。满目都是金的，红的，高挂着灯笼，福字，长长的流苏缀在天花板上像是被定住的红雨。

商场里放着喜气得令人发指的音乐。

苏恬恬在一楼入口处等着。

呆呆的看向热闹非凡的商场，却陷入一种与世隔绝的矫情里。

因为过于陌生，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拖家带口的去购物。你如果问她羡不羡慕，期不期待，她一定会说不羡慕，也不期待。

因为期待和羡慕没有用。

一家三人聚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并不愉快——不是互相指责，推诿

就是嫌弃。

但又保持了微妙的平衡，不致破裂。

如今，终于破裂了，也要假装完好无损。

因为如果摊开真相，没有人来收拾残局。

“喂？”秦酽的声音懒悠悠的传来，“这么早就起？”

陈柏川锁上车门，走去等电梯：“问你个事儿。”

秦酽：“嗯？”

陈柏川：“甘嘉莉怎么拿下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秦酽突然出声，也不装了，莫名骄傲：“你知道也拿不下我。”

“……”陈柏川揉揉太阳穴，也是很佩服秦酽的脑回路，“你把自己打包白送，我也不要，谢谢。”

秦酽言归正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准备去追苏恬恬了？”

陈柏川嗯了一声，挤进了电梯。

从他早上在苏家听见“相亲”消息开始，这一路上，脑子就没停过。

如果……

如果这个姑娘结婚的时候身边站的是另一个男人。

陈柏川想象了一下。

苏恬恬真的看上了她外公曾德维老战友的孙子，两人情投意合，门当户对，恩恩爱爱。到时候婚礼一举行，按照两家的关系，说不定还让他去当个伴郎啥的。

按照苏恬恬又贼又狗的性格，说不定还要嘲讽他：“你怎么还单着呢？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陈柏川在想，到时候他该怎么回答会显得体面一点。

“不用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我很忙，没时间风花雪月。”

“哦，是吗？谢谢了，你知道我

联系方式，记得介绍啊。”

她的新郎呢？

那个未来和她共度余生的男人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陈柏川构想着……嗯，应该长得好看一点，不用跟他一样好看，但也不要比秦酽差，否则以后跟甘嘉莉出门多没面子。家境不必大富大贵，但得殷实，得家庭合睦——不能像他家那样一地鸡毛，得有积蓄——这样小姑娘不必受委屈。

至于新郎本人，得对小丫头好，还得能赚钱，愿意给她花钱，让她过好日子——苏恬恬看着什么都不挑，其实能让她开口夸赞的东西很少，所以得……

得让她什么都好好的。

陈柏川一时有点呼不过气来。

约莫是电梯里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