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了吧,怎么了?”
娘亲更伤心了,眼泪都流出来了,便是外公的死讯传来,也没见她这么伤心过:“我家以前隔壁阿姨养的一条老狗,就是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我听说有些动物,快要死的时候,就会离开主人,我看它近些日子都不怎么爱动了,不出去玩的时候,总是躺着睡觉,我倒也忘了它不是人,十多岁也该老了,你说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怕我伤心,所以偷偷的离开了。”
“它是狼,不是狗,而且不是普通的狼……”父皇嘴里振振有词,丝毫不理解娘亲的伤心。
然后在那一年的冬天,小白突然回来了,那时娘亲正在祭拜小白。
在娘伤心了好几日,饭也少吃了好几碗之后,父皇不得已在御花园给小白立了个衣冠冢,埋着小白以前睡觉时垫着的床褥。娘亲还亲手在墓碑上画上了小白的画像,娘亲这人无所长,唯有画画还能看得过去,也是用了心的,看来竟有几分惟妙惟肖。
小白嘴里叼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站在高高的围墙之上,彼时正是月圆之日,圆月之轮映着小白的身影,照得它一身雪白毛发,闪闪发光,恍若从天而降,真当是威风凛凛。
它从围墙上翻越下来,身姿矫健,一点也看不出娘说的老了,跑不动的样子。
它走到娘亲身边,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墓碑,然后一脚踹翻了自己的墓碑,把那黑乎乎的东西放到了娘亲的脚边,亲昵得噌着娘亲的脚背。
娘亲眼里满含眼泪,弯下身抱住小白,却是无暇去理会地上那物。
那时,鱼鱼走了过来拾起了地上那黑乎乎的东西。
后来我真真后悔,分明是我离着娘亲最近,反而却被妹妹抢了先。
“小白,它是你的宝宝吗?”当我和娘亲正在和小白亲热,鱼鱼突然发话。
我才瞧见那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是个小狼崽,不过说黑,他的腹部和脸面却是白色,一双金褐色的眼睛和小白是一样一样的。相比之小白的体态硕长,小家伙短手短脚,一身还未长成的短绒毛覆在身上,好似一个圆球,萌态可掬,似乎是刚断奶,一脸茫然,呜呜的叫着,当真可爱至极。
小白走到了鱼鱼近身,舔了舔小狼崽,算是允诺。
“可是为什么是这个颜色?”我问道。
“大概小白的媳妇是黑的,不过真的好像哈士奇啊,好萌好可爱啊。”
娘亲忍不住也要去摸小狼崽,然而鱼鱼却抱着它走到父皇面前,弯腰施礼:“请父皇将此狼崽赏赐给皇女。”
我看到娘亲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一双眼睛泛着碧光,死死盯在小狼崽身上,露出那种爱恋又贪婪的眼神。
父皇轻咳一声,拉过了娘亲:“你已经有了大白狼,人不可贪心。而且还有几个孩子要照顾,哪里还分得出心去照顾这狼崽,倒不如给了鱼鱼。”
其实我也好想要,可是却被鱼鱼抢了先,我不满得撅起了小嘴。
“父皇已经答应赏赐给我了,而且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的。”
然后我朝着丫丫努了努嘴,因为我看到一向对任何事物都表现的毫无兴趣的丫丫也在盯着小狼崽看,我指望着她能说一句,我也要,毕竟她是最小的妹妹,而且丫丫从小长大,我也没见过他问父皇母后要过什么,若是开口,父皇一定会答应。
可是丫丫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我,我,丫丫……”
我还想争取些什么,父皇却又开口:“其实,养在宫中,随时都能瞧见,也不必计较是谁的。”
待到父皇一番话说完,小白叼着个肉包,又跃上了高高的围墙。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它早已把自己墓碑前自己的贡品吃了个精光。
“小白,刚回来你又要去哪里。”
小白吞下肉包,对着满月,长鸣一声,叫声里是说不出的凄凉。
“它既带回了狼崽,必也是有了自己的妻儿,毕竟它是狼不是狗,点点,你且放它自由吧。”
“不!他是我的,他的妻儿也是我的……”
“点点你又贪心了,你有了我还想着其他的人。”
“小白,他不是人啊,而且小白都知道陪他的妻儿,你都不陪我。”
“谁说朕不陪你了,今个儿又是月圆之日,我知道点点饿了,朕也饿了,我们不如……”说到后来父皇的声音越来越小,便是竖起耳朵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在我还没搞清楚,明明刚吃过晚膳,他们到底怎么饿了的时候,几个宫女偷笑了几下,很默契得带着我们回了各自的寝宫。
父皇虽说这小狼崽是大家的,可是那个混蛋鱼鱼竟然独断专行,不肯把它带出来和大家一起玩耍,甚至都不准我喂它吃肉包,以至于除了鱼鱼,士奇跟谁都不怎么亲。
士奇是小狼崽的名字,因为娘亲提到过她的家乡有一种很像小狼崽的的动物叫做哈士奇。
“母后,你不会想叫它哈哈吧,然后,寻它的时候就满宫殿‘哈哈哈哈’得叫?”娘亲的笑容僵在脸上,“既然母后喜欢哈士奇,倒不如叫他士奇吧。”
鱼鱼真是讨厌,老是气我和娘亲,按娘亲的话来说,鱼鱼真黑,跟他爹一样黑,真不知道她将来的夫婿要被怎么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