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块青灰色的狼首腰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不介意行走于黑暗,那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地方。”
话音落下,他稍稍一运劲,狼首腰牌便化作齑粉,飘散无踪,融入夜色。
他拍了拍衣袖,长吐一口气,似乎多年的郁积都倾泻而空。
陆念情抚掌道:“你这不是把问题都丢给我了么?真是偷懒。”
洛行霄意外地笑了笑:“太累了。”
陆念情不置可否,反而站起了身。
他负起手,走到枯树下,淡淡道:“你想当权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洛行霄很果断,也毫不掩饰。
“这其实很简单。”陆念情咧了咧嘴,指尖勾起一缕白发,“你只要做到三件事。”
洛行霄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活得够久,能力够强,运气够好。”陆念情放下白发,掌心氤氲起一团青碧色的光辉,印在枯树上。
枯木逢春,老树抽芽,一片片绿叶竟尔在瞬间爬满了枝干。
洛行霄有些吃惊。
固然是吃惊于陆念情这一手回春之术,其实也更吃惊于他的话。
他隐隐约约有些把握到了陆念情的想法,但又看不清晰。
然而,那些朦朦胧胧的,现在都不重要了。
留着些看不见的,对谁都好。
洛行霄自嘲一笑:“明明都不简单。”
陆念情没有回应洛行霄的这句话,而是话锋一转:“你知道牧天行么?”
洛行霄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知道。”
“天行,行霄,何其相似。”陆念情温润道,“有兴趣做第二个‘牧天行’么?”
洛行霄眼角跳了跳,眉眼低垂:“你的野心比我还大。”
“野心不在自己身上,就不叫野心,叫期许。”
“我没有那样的资格。”本于平静中透着一股狠厉的洛行霄,此刻竟然有服软的意思。
陆念情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道:“看起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温柔些。”
“这是事实。”洛行霄也站起了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眼神中飘着些萧索。
“事实就是,牧天行当年可是比你还要黑。”陆念情一边絮絮说着,一边在心里向牧前辈连声抱歉,毕竟,少不得要将牧前辈不光彩的历史说上一通啦,“人家堪堪出道的时候不也是辗转于各方势力,后来还当了红衣魁首,啧啧,那可是什么狠招毒招都无所不用其极呐。但这对他有什么妨碍么?我看是没有。”
洛行霄微微眯起眼:“你倒是敢说。”
“这是事实。”陆念情一转个就用洛行霄自己的话呛了回去,都不带犹豫,“更何况,良禽择木而栖,又不是什么恶理。反正,都到这份上了,你应该很清楚,是不想栖也得栖了,否则,就是一死呗。再说了,你是个尽职的幕僚,却未必是个愚忠的幕僚。那些家伙,值不值得忠心,你比我更清楚。退一万步说,你其实也都不喜欢他们。就算是报恩,那也早就报完了,留着作什么,找不自在么?鹿城的那把火,带给你更多的,难道不是仇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