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斯先生眨了眨眼睛。

可乐尼洛自觉的解释了起来，他一字不错的将刚刚听到的某一个小段落重复的背了出来，“‘丑小鸭很难过，它想躲到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在天黑的时候，它悄悄的离开了家，晚上睡在了一片沼泽地里，天亮的时候突然传来枪响，整群的大雁从芦苇里飞了出来，原来是有猎人在打猎。一只猎狗跑了出来，把鼻子顶在它身上，凶巴巴的露出牙齿，丑小鸭吓得缩成了一团，可猎狗只是嗅了嗅，又跑开了。丑小鸭悲伤的想，啊，我丑的连猎狗也不咬我了。’”一口气背完这么一段，可乐尼洛停下里休息了一下才接着说，“如果不是因为太丑的话，可能这里就该死了。所以说在有些情况下长得丑可以成为一种保护自我的能力。”

西蒙斯先生点点头，然后视线转向第二个小脑袋。

“如果前面没有活下来的话，那么就没有后面发现自己可以长成天鹅的机会了。”尼尔冷静的说道，“活下来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改变。”

“恩，都很有道理。”叶白思考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的点点头。他觉得睡前童话这个环节的确是存在有一定的道理，对开发小孩子的思考很有帮助。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才将自己读这个故事的想法说出来与两个孩子交流分析。

“丑小鸭为什么能够轻易的成为白天鹅呢？恩，对的，因为它小时候比较丑活下来了所以才有机会成为白天鹅，这是重要的因素，但是最基本的因素是什么呢？”

将因为动作而滑落下来的头发勾到耳后，西蒙斯先生的声音平静又冷静，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带着某种磁性又不算坚硬的音线有些低哑，搭配着他那张过于美艳的脸蛋，很容易产生一种暧昧的氛围。但在这种说话的人毫无自觉而听的人只是一个孩子的情况下，这种氛围毫无用处，顶多只是让孩子觉得赏心悦目罢了。

“是因为它是天鹅的孩子。”

叶白一点一点的拆分着，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好像在说的不是什么睡前童话而是价值几百万的文件一样。

“这是最基本的因素。”

“如果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鸭子的话，那么即使他努力，坚持，并且活了下来，那么要想要成为天鹅也需要经过很漫长的一段路程，毕竟这是跨‘属’。它可能需要好几代的交＆配繁衍，才有可能出现变异。所以说到底，最基本的因素是因为它是天鹅的孩子，所以才能在坚持之后轻易的成为天鹅。”

躺在床上的男孩子讥诮的挑了挑嘴角，别过脸不让床边的人看清楚他的表情，他的声音竭力维持在不那么嘲讽的地步，“你的意思是说，出身决定一切吗？因为体内流着高贵的血，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成为天鹅？”

叶白嚼嚼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十分冷静的否认了，“这只是基本因素。因为体内有天鹅的血，所以才在坚持和活下来之后十分轻易的就成为天鹅。这是基础因素，但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因素，活下来，和实力才是不可少的因素。没有活下来的的话就无从谈起任何事情，而没有实力的话，不论你变成什么，都会被拉下来。”

“如果用人类作为比较的话，那么努力和活下来，这两点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而天鹅的血脉大概就是指代助力，一个比较关键的助力。比如一个平民和一个贵族同时想要成为第一，那么他们各自的努力十分的关键，其中贵族的家族给与的帮助就是关键的助力，也就是故事中天鹅的血脉。平民没有这样的助力，所以他的路比较坎坷而漫长，但没人说他不会成功。”

“人类这种生物本身的复杂性就注定了他们的情况要更加复杂于一般动物，毕竟动物可以根据外在显性来进行判断，而人类，”叶白停下，他想起至今为止见过的那些有限的人类——面带笑容灵魂却显露恶意的有，一脸凶恶却散发善意的也有，人类的复杂性一直到现在叶白都无法详细的拆分了解，“国王？贵族？平民？罪犯？不，没有人可以明确的知道人类的表皮之下流淌的是什么样血液，只有时间才能证明这个人是否是胜利者。”

西蒙斯先生的声音十分的轻，在光线并不那么明亮的房间里扩散开来。尼尔忽然想起市井间关于这位西蒙斯先生的传言——在森林间与上任偶遇，从此一飞冲天。在这之前，谁想过一名普通的少年会成为西蒙斯吗？有谁想过，

‘没有人知道人类的表皮之下流淌的是什么样的血液。’

尼尔的心中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然而还不等他琢磨出这种感觉的成分，就又听到床边的青年再度开口说话。

“对了。”

尼尔转过脸盯着对方被灯光映照得过分绮丽的容貌，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依然带着刚刚思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痕迹，显得有些呆呆的，“啊？”

“过两天加百罗涅有一场晚宴。”

所以呢？

在想事情的时候被打断了思路于是觉得很不耐烦的小男孩半点也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满脸上明晃晃的就是‘还有什么事快说’的样子。

“你也要去。”

黝黑的眼睛紧紧的凝视着床头的青年，一直到对方轻轻的说了晚安并关上灯走出去之后，尼尔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一晚上得到的消息真真假假太过繁杂，以至于尼尔难得的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嘿，尼尔，你睡了吗？”

黑暗中属于可乐尼洛的声音没有压低，但尼尔一动不动的没有做声，一会，他感觉到一只脚在被窝里踢着自己，这下子他没办法了，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的说道，“干嘛？”

“哦，你还没有睡啊。”可乐尼洛得意的笑着说道，“我刚刚看你没反应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呢。”

对此尼尔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睡死过去也该被你踢醒了。什么事？”

“你刚刚到书房干嘛去了？”

黑暗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尼尔没有偏过脸去看，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去找文森特。”

“文森特？我还没见过他呢，发现什么不对的？”可乐尼洛嘟嘟囔囔的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个被自家竹马打上危险标签的人，不过他很快放开这点小不满，侧着身子在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看着自家竹马的面部轮廓，他想了想又说道，“尼尔，我想我们可能没那么容易脱身。”

“没有。”思考之后还是没有将文森特的事情说出来，尼尔只是轻巧的带过，“怎么突然这么说？”

“阿叶很强。比目前为止我们招惹过的人都强，也可能比目前为止我们见过的那些人都强，我是指包括那些军人在内，阿叶比他们强。”可乐尼洛摸摸鼻子嘿嘿的笑了笑，他曾经被在郊外偶然看到的那支气势昂扬的军队给震惊到，并一度认为拥有那样锋锐气势的人大概是最强大的，而现在他松了口，“我刚刚和他打了一架，近身搏斗很厉害，而且感觉不管我躲到哪里他都能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刚刚我是逃跑的中途被他抓到的，结果顺路被抓到书房去找你了，啊哈哈哈哈。”

“”

尼尔翻了个白眼，算是理解为什么会在书房看到自家竹马一副乖乖的跟在西蒙斯身边的样子了，十分理解为什么自家竹马会做出这种举动的尼尔并没有询问这方面的事情，就像他知道自己冒失的跑出去可乐尼洛在这边也一定会有所准备一样，可乐尼洛也知道应该要怎么配合他。

“我们先在房间里打过一次了，这边弄得很乱，但是刚刚我们回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是收拾的很干净了，这说明我先跑出去之后，他并不着急去追我，而是先叫了人来收拾房间。”此时的可乐尼洛看起来全然没有白日里那种十分容易跳脚的模样，他的思路清晰，每一个分析都有理有据，“并且，房间里的东西都恢复原位。包括我一开始搜刮的那些，我这不是想着等等你回来可能要跑路，我就房间转了一圈，武器匕首，顺便捞了点小财之类的，”干咳了一下就跳过了这个话，可乐尼洛接着说，“我将这些东西包好藏在床上了，但是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翻了翻，发现那些东西又被放回原位了，原来我在哪拿的，又被放回到哪里去了。”

“这个地方从主人到仆人，都不简单。”可乐尼洛最后总结道，“我们可能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恩。”别说尼尔早已经见过西蒙斯先生的身手了，就是他没见过，但他连幽灵这种设定都接受了，接受起另外这些事实上也真是毫无压力，“的确是不容易脱身。”

“所以，和他们合作吧，可乐尼洛，我们只有这条路了。”

在昏暗的房间里，属于孩童的声音有些稚嫩，但十分的平稳。

“赌一把，我赌我们能够活下去，我赌我们是胜利者。”

“要一起赌一把吗。”

“哈哈，”可乐尼洛听见笑声从自己的喉咙间滑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昂扬斗志，“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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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总觉得时间线进度有点慢，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