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白和周防尊之间,如果要两相择其一的话,对于宗像礼司来说,这个选择题根本不存在任何困难,或者说这根本构不成选择题,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有了答案,不存在选择。
周防尊是这座城市黑暗势力的无冕之王,只要有他的存在,便可以镇压住各个势力之间的活动,将其控制在一定程度的范围内。
周防尊是第三王权者,鉴于上代王者造成的悲剧仍历历在目,无需多提,这点一直以来是宗像礼司担忧并竭力要避免的。
周防尊与宗像礼司算是好友,算了这点先放一放吧。
周防尊
总之若是两相择其一的话,于公于私,毫无疑问,选择周防尊几乎可以算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个想法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当这些话是由被放弃的那个人说出来的时候,就让人觉得有些微妙了,特别是在亲眼目睹过无数个夜里,那宛如酷刑一般的死亡和重生之后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宗像室长有些探究的看着捧着一杯茶,端正的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
事实上在叶白提出这个建议并且在夜里见证了没有水族箱的完整过程的隔天,能干的宗像室长便将对方查了个透。他知道了叶白和周防尊是在年初三月首次接触,媒介是因为吠舞罗的一次领地内人体实验室清扫,无意中将其救出,但之后叶白并没有直接加入吠舞罗,反而是就在隔天便离开了吠舞罗,加入了xx集团跟在集团千金的身侧供其差遣,五月擅闯s4暴露为能力者,沟通之后s4登记资料在案。八月末忽然再度频繁出入吠舞罗,九月中旬再度来到s4进行合作商讨。
对方的履历一目了然,非常清楚,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疑惑不解。因为这份履历中半丝也看不出来对方会愿意为周防做这些事情的原因。
宗像礼司承认自己在首次亲眼目睹的时候有些震惊,大概任何人都无法用饶有兴趣这样轻松的词汇来形容这场关于王者的救赎,过程的惨烈血腥和当事人平静的表情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以至于让人有了瞬间的失语。为什么要拼着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去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呢?
“叶君,是为什么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宗像不见得知道这句来自东方古老国度的俗话,但不妨碍他有类似这个意思的认知。一件事情,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无偿的帮助别人可能是有的,这有点像是举手之劳之类的,能帮则帮,不能帮也没什么。但当这件事情需要付出的代价超出了一定的界限之后呢?为王权者逆天改命需要付出的代价如此的惨烈,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以命换命,这已经不在举手之劳的范围里了,如果不是有所求,如果不是有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的话,那么实在让人弄不明白。
与自己合作的第一条便是要求将他自身的信息锁定,并希望自己从始至终保持沉默。这表明他并不打算让吠舞罗的人知道,所以大抵上可以排除了‘有所求’这一点,那么,是因为有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青王清俊秀丽的面容上夷然自若,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回转过多少念头,他押了口茶,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因为对方将你从实验室中救出来?”
【“对方都帮你把借口找好了,这不是很容易吗,顺着走就好了。”11472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心情,但大概不是很好,“语气虔诚一点,温柔一点,声线压低些,语调放慢至平时的八分左右,略带点憧憬和仰望的姿态,期间夹带两三分坚定,这样就可以了。”】
叶白眨了眨眼睛,竭力的思考了一下来自11742的提醒,开始回想那些词汇相对应的应该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来自青王不动声色的试探一步扣着一步,让叶白有些招架不住。事实上,在有任务冲突的情况下,他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类型的人了,平日里倒是无所谓,反正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但当涉及到任务,并且任务需要隐藏的时候就会很困扰,每一句话都需要思虑再三才说出来,就算这样也还是会被对方揉碎掰开从中找到线索,从而对任务产生各种意料之外的,无法控制的影响,而且吧,说是说思虑再三,凭借着自己那贫瘠的常识,叶白倒也是心知肚明想要过瞒过这个段数的人有些困难,天知道今天自己只是因为晚上要去吠舞罗而来像宗像室长请假的,然后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情况。所以他果断的向自己的搭档发出了求救,没办法,最初和宗像室长做交易的人,本来就是11742啊,叶白起的只是一个中介传话作用罢了。
【“算了,”11742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又开口更改道,“你按着你日常表情走就可以了。”】
少年的姿态端正,紧紧的握着的杯子的那双手纤细莹白,骨节分明,是一双没有拿过武器的手,此时那润泽如玉的手指正不自觉的在杯口摩挲着,像是被自己的问题难住了一样,惯来平静无波的表情都有了细微的改变,眉头微微簇起一个小小的褶皱,漆黑得毫无光亮的眼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色彩。青王没有再度开口,他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王者带着一贯以来矜持而傲慢的姿态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少年,将对方的每一个不自觉的小细节都一一的看进眼中,最终将拼凑成为一个完整的答案。
“因为他应该要活着。”少年的声音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和而平静。
下午四点多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瑰丽的阳光以小角斜度照射&进来,盈满了整个办公室,落日的光辉柔化了一切,让人的视野中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描上了一层金边,使得原本清楚分明的轮廓也跟着有些模糊,青王微微眯起眼睛,他首次觉得这个谈话的时间并不那么对,毕竟光从语调来判断对方的感情&色彩总归不是那么准确——起码现在向来理智的青王单独听着声音,再混合着这样充满柔光的场景,他只从中听到了无比的温柔,那是一种啊,甘愿剖开自己的胸膛,沾着心头的血来做药的,带着血腥的温柔。
【“人类在很多时候更容易受到自己思维的影响,越聪明的人越是这样。”11742操着寡淡的语气说着话,无端的透出一种狡猾的意味,“在对方没有任何主观意识的情况下,任你说再多的解释对方也不见得会相信一二,反而当对方心里有了一点意识,你只需要一点引导,甚至不需要任何引导,对方会自觉的脑补出一个完整的剧情。”】
叶白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青王在自己说完话之后的确是陷入了一种迷之沉默,他默默的在心里表示受教,虽然听不太懂,但显然意思是现在这关已经过了的意思?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个断论,你只是提供一些让他们脑补的素材而已。”11742并不是很在意,随意的坐下了总结,“语言和表情很多时候拿捏恰当可以避免很多麻烦,等这次的任务完了,我们需要做点小训练,针对你的情况。”】
-
当叶白推开吠舞罗的门时,里面正闹哄哄的一片,……其实吠舞罗每日每日都是这样热闹得不得了样子。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看到作为小寿星的安娜,也没有看到一直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周防尊,站着围观了一下布置着场景的十束等人闹腾的活动并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叶白轻车熟路的往厨房去。
“所以说不要一直跟着啊,一会踩到了我可是不会道歉的啊。”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那口熟悉的调调,带着些濒临炸毛的感觉让叶白有些新奇,“啊啊啊,远一点啊!!”
金发的男人带着墨镜叼着烟,原本应该是酷炫拽的画风已经因为系着围裙而有些歪了,更别提现在鞋子上还黏糊着一个毛茸茸的团子,画风简直是混合搭配歪得要突破天际的节奏,叶白眨了眨眼睛,有些拿不准状况,“晚上好,草薙先生。”
单脚站在地上,另一脚上黏糊着一个毛茸茸的团子,猛地一看过去,倒像是穿着一只毛绒拖鞋一样,草薙一边抬起头点了点,权当是招呼了,另一边也手上不停的试图将那个团子拨开,只是不论他拨开多少次,团子都会锲而不舍的再度黏了过来,还不时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的碧蓝色的眼睛瞅着,眼神看上去是如此的纯真而无辜,又带了些委屈,像是蓄着一池春水,呜咽几声,随时要掉下眼泪的样子,仿佛草薙对它做了什么残忍的坏事,一人一狗对视了片刻之后,草薙率先放弃了,略有些自暴自弃的任由着对方趴在他鞋子上小前爪抱着他的裤腿,草薙站直了身体叹气一般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叶白解释道,“这是滕岛前两天捡回来狗狗,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黏在我脚上,根本没办法走路了,啊啊!所以到底为什么不去黏在滕岛身上啊!!”
开始的几句是好好在解释的,到后面就无意识的又变成在抱怨了,对方示意一般的又晃晃脚,叶白看着纹丝不动的团子眨了眨眼睛,飞快的弯起嘴角像是笑了一下,看完热闹之后便打算帮对方将团子转移一下阵地,毕竟在厨房做事的时候,一会不小心打翻东西了,不管是烫到草薙先生还是烫到幼崽都不好。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向着草薙的方向靠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着草薙已经空无一物的鞋子——那团子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速度奇快的飞奔串出了厨房,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是周防的错。”叶白稍微思考了一下,冷静的解释道。
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被动物讨厌的理由推到尊身上尊知道吗?
还不等草薙对这个充满槽点的回答进行吐槽的时候,就看到正主从门晃悠着走进来。
“啊?”刚走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名字,向来反射弧略长的第三王者表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倒也不在意,只是稍微抬了抬收手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大盒子,“蛋糕。”
“比起这个,”草薙伸手接过蛋糕盒子,抽了抽嘴角,“尊你另一手上拿着什么?”
“这个啊,刚刚忽然自己撞过来的肉团子,今晚的素材?”周防尊漫不经心的反问到。
缄口无言,草薙看了眼明显已经在装死的毛团子,又看看站在一边无辜的少年,恍惚间他觉得也许对方说的有道理,毛团子大概是大老远闻到尊的味道所以才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所以说,都是尊的错?
其实叶白的解释大致上来说是没有错的,他大概是因为体内有火焰暴虐的气息,而周防大概是因为灵魂破损而导致王权力量外露,出于生物生存的本能,幼崽这种生物又向来对这种气息无比敏感,所以那个毛团子本能的畏惧他们俩倒也是正常的。本来他这么解释也没错的,只是没想到他刚说完就恰好碰上周防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瑟瑟发抖的试图装死的毛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