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实现了长生又能有什么用？时间是能够抹除一切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拥有意识的一切事物，无论他的意识是高级还是低级，无论它是一只蟑螂还是来自一名伟大的科学家，当这股无法被外物控制的力量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它会在时间点力量下消亡。

即使是我，也不可能永远存在下去。我身边认识的人会被时间一个一个带走，也许我会认识更多的人，但是也是只让更多我认识的人被时间带走，当我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认识任何一个人的欲望的时候，当我对任何事物都不存在归属感的时候，我就是冷眼旁观这个世界的过客，欲望、追求、民族、社会，他们对我都不再存在意义，唯一能够陪伴我的只有时间，而他的任务却是杀死我，他对我无可奈何，于是他会抹去我身上一切人性的元素，让我模糊生死的界限，生不过如此，死也不过如此，生没有意义，死也没有意义。

就如同一切自杀的念头一样，当它第一次出现以后，就会如同野草一样疯狂滋长。也许那时的我会很多次尝试死亡，也许每一次在还没有选择动手的时候，就会反悔，但是没有人会因此而着急，因为还有无数次机会，时间会冷眼旁观这一切。

只要我还活着，就有无数次尝试死亡的机会。

在这无数次机会中，只要有一次成功，时间就胜利了。

唯有时间不可挡。

“可是你还是活到了现在。”我对莲花生道。

“我和你不一样。”莲花生说，“准确的来说，我还有追求，我的追求就是让你自杀。”

“然后呢？”

“然后我也就没有追求了，我的任务完成的那一天，也许就是时间开始对我下手的时候吧。”

我呼出一口气来，“也就是说，重阳永远不可能摆脱轮回了？”

“不可能了，当宁汗青把最后一道意识送进你的体内，就没有机会了。”

“你骗我说宁汗青也在西藏，就在马普寺，其实是希望让我走完最后一程，方便你来完成任务？”

“总要把该走的流程走一遍，才能显得不那么消极怠工。”莲花生道。

“宁川，其实早死和晚死，区别真的不大，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时间存在的意义就是将这个结局交给每个人，这个世界上有70亿人，可是实际上，远不止如此。一切存在生命的事物，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无论是陇山那条地下河几年毁灭一次的镜中世界里的人，还是文明之塔第三层那只叫做嬴政的机器人，他们早晚都会有自己的结局”

“可是我们并不能替他们作出选择。”我道。

“那你希望替你身边的人作出选择吗？你希望改变他们的结局。”

“我希望使得他们的结局变得更好。”

莲花生笑了，“尝试结束，宁川，我的任务失败了，我们的故事也要结束了。”

“你还真是摸鱼第一能手。”

“最后的最后，让我们来看看那些已经迎来结局的人。”

他抬起胳膊，对着天空伸出一只手指，“这可能就是长生计划的余孽们最后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