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会儿,没有在这具尸体上发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当我们继续向更深处前进,这样的尸体开始陆陆续续出现。
同样的用五体投地的姿势跪倒在地,同样是在死亡以后,尸体腐烂结束,才被人穿上僧袍,而且无论哪一具尸体,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僧袍穿得很凌乱。
这本来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细节,可是当每具尸体身上的僧袍都是这样的时候,就值得引起注意了。
越往里面走,尸体的摆放越密集,而且他们跪倒的方向,是同一个。
那边也就是血迹延伸过去的方向。
黑暗如同一潭死水,手电筒的光线只能够搅动死水表面的一层泡沫,更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蛰伏于此。
不,不是仿佛有什么东西,而是的确有什么东西,我们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好像是……有人在哼歌。
所有人都同时听到了来自前方黑暗中的响动,驻足等待顾棠决策。
“保持小队队形,合理拉开间距。”他低声说,“每个小队只开一只手电筒,如果发生意外自主决策。”
这就是防止被瞬间团灭的意思了,毕竟刘建远几乎是被一波带走,只惨叫了一声就没了踪迹。
跪倒在地的尸体越来越多,我们集中精力绕开他们缓慢向前,终于,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前方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断断续续的哼歌声仍旧在传来,此时我已经可以确认的确是有人在哼歌了,声音很细,分不出来是男是女,哼的歌也听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旋律很单调,朗朗上口,有点像是儿歌的旋律。
总不能是谁在那边哄小孩儿吧。
所有人都把手电筒向黑暗中那个动来动去的影子照射过去。
手电筒的光聚集到一起,但由于距离还是遥远了一些,并不特别完整的看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也足够了。
那是两只巨大的手。
一只手的长度估计有四五米长,那两只手很明显是一只左手和一只右手,手腕以后的部位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了。
这两只手和人类的手基本上没有差别,要是硬说有差别的话,脏一些,指甲里面的污渍多一些,不过他的不能叫污渍,这十根指头缝里面的泥巴扣出来估计够修个小坟包,指甲盖旁边的肉刺也有点多,看得我恨不得给他撕喽。
伴随着那幽幽哼歌的曲调,那两只大手翘着兰花指不知道在做什么。
总不能是在刺绣吧,做针线活可不容易。
“要不要凑近点看看?”我小声问顾棠。
顾棠又观察了会儿,“外侧两队原地警戒,其他人和我拉近距离。”
还挺有章法,我心说。
踱着脚步缓慢向前,那两只巨手也越来越近,我们仰着头,终于看清了他在干什么。
他在穿衣服。给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穿衣服。
那是一具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尸体,骨头上还粘黏了一层血红的肌肉,包括那颗头,表面的肌肤好像是被巨大外力撕扯去,只剩下红白交杂的肌肉组织,两颗失去光泽的眼球失去眼睑摇摇欲坠,同样的还有鲜红色牙龈与两排惨白牙齿一起暴露在空气里。
虽然早已经面目全非,但我们基本可以认定那人就是刘建远。顾棠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带着我们站在原地看看这两只巨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尸体只有他半截手指头那么长,就跟手办似的被翘着兰花指穿衣服,这衣服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旧僧袍。
由于手太大了,对于细节处照顾不到,因而这套僧袍被粗手粗手地裹上去,看起来颇为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