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课 她,是可以进他心里的(2 / 2)

兽类辅导员 撒空空 8715 字 2021-04-06

屈云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对问题从不做出正面回答,除非是奚落悠然的话,那说起来才叫个不遗余力。再问下去,屈云便会岔开话题。

“你最近是不是重了?”

“嘿嘿,你看出来了?最近衣服把肉给遮了,所以吃得放肆了点。”

“如果再继续胖下去,就别趴在我身上了。”

“屈云,我怀疑你不是男人。”

“真巧,我也怀疑你不是女人。”

“这时候的你,应该说没关系,胖点圆圆的,很可爱才是,怎么能给出这么伤人心的回答呢?”

“我是伤了你的心,但是你再胖下去,伤的就是我的心肝脾肺肾。”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就是压一下?”

话音刚落,屈云动作敏捷地抱住悠然,在沙发上一滚,两人转了个圈。屈云看着不胖,但是,那骨骼,那肌肉,确实压得悠然喘不过气来。

“你觉得,这样被压一下,好受吗?”屈云问。

悠然只能求饶,屈云这才将她放开。这么一来,话题又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云啊,你……”

“这样的称呼,让我有种想将你从窗户扔下去的渴望。”

“那换个,云云啊,你……好,我不叫了,不要扔我!”

从窗口处逃回来,悠然四肢并用,继续趴在屈云胸膛上:“屈云,你喜欢过人吗?”

“我记得你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但你没有回答啊。”

“那你怎么就认定我现在会回答呢?”

“…………”

悠然用下巴抵着屈云的胸口,手指沿着他光滑的额头向下,逗弄着他的鼻尖。

“我只是想知道,你爱得狂热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你从来都是一副对所有事情,所有人都不在乎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激动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明白,就像我很想看你安静的样子。”

“别打岔,快回答,你究竟主动追过女人没有?”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你太不厚道了,我又不会吃醋,快说吧。”

“过去,很重要吗?”

“我总要慢慢认识你啊,快说快说!”

“算是……追过吧。”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的身材好不好?是a还是d?是狂野型的还是淑女型的?性格开朗还是冷艳?”

“我记得,你才说过自己不会吃醋的。”

“我没吃醋。”

“那你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是怎么回事?”

“好,等会儿再掐,先告诉我,她漂亮不?罢了,算我白问,你的口味一向很刁,女友不是大美女肯定不要,看我就知道。”

“悠然……别逼我说出伤害你的话。”

“那你就闭嘴。”

“好。”

“那后来呢?”

“…………”

“后来呢?”

“…………”

“我问你,后来你们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快说,后来你们怎么了?”

“也不是每件事都有后来的。”屈云以这句话作为结束。

虽然是自己问的,虽然说了不会吃醋,虽然知道像屈云这样的男人生命中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但听见那个女人的存在,悠然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可悠然就是悠然,不会长时间消沉,她继续努力地复习英语六级单词,打定主意要考过。因为,屈云答应过她,只要通过了,就答应自己一个条件。

这年的六级考试定在十二月二十三日,在这仅剩的两个月时间中,悠然努力复习,比当年高考还认真十倍。

上课的时候,她时而目不转睛地抬头看黑板,时而认真拿笔书写,将学院那名即将退休的老教师感动得涕泪纵横,但得知她是在塞着耳机练习英语听力后,老教授气得心脏病发,提前退休。

下课之后,她马不停蹄地赶往屈云家,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边拉着扶手边记写在手背上的六级单词,那虔诚模样,让旁边的老太太都赶紧起来让座。

到了屈云家,悠然又趴在地毯上,调好闹钟做阅读理解,每当闹钟响而她却没完成时,可怜的闹钟便会被拿到厨房,被菜刀给砍得支离破碎。

那段时间,屈云家的菜刀被折磨得连切豆腐都要费好大的劲。简洁地说,悠然已经是走火入魔,每天的学习时间基本上在十二个小时以上。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悠然想出了各种方法。

将咖啡当水喝,将辫子系在凳子上,用绣花针刺自己的大腿,甚至有次还将辣椒水灌入自己的鼻孔。连屈云都不得不承认,如果在抗战时期,悠然绝对是意志坚定毫不动摇的革命烈士。

在这样惨无人道的对自己的折磨鞭策下,悠然终于成功了。虽然成绩要在第二年三月才出来,但她认认真真地对了答案,发现这次自己是必过。

悠然兴奋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家男友叫屈云,还有,他答应过自己的那句话。

“你说过只要我考过六级,就会答应我一件事的。”

“该不会,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拼了命似的过六级吧?”屈云问。

悠然也很想有骨气地告诉他说不是,但是可惜,能这么做的,就不是悠然了。

“那好,你究竟要我做什么,还是说,想要什么东西?”屈云问。

“很简单的。”悠然站起身,慢慢靠近屈云,尽量让他放松戒备。

“我想,前提应该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屈云看清了悠然的表情,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放心,你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好。”说话之间,悠然立即移动到屈云的身边坐下,将手伸入他的臂弯,“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屈云问。

悠然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亲口说……你爱我,还有,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这有意思吗?”屈云问,“这种话,不是应该由男方自己说吗?”

“要你主动对我说这种话,那岂不是要等到世界末日那天?”悠然扯住屈云的袖子,“快说吧,就这么一句话,又不会要你的命。”

“即使要说,也得等明年三月,确定你真的过了六级才行。”屈云以退为进。

“你刚才亲自帮我算的分数,怎么着也都是五百分以上的,绝对过了,屈云,你不能耍赖!”悠然继续揪着屈云的袖子,不肯放手。

“天有不测风云。”屈云道。

“你就说吧,当逗我开心好了。”悠然道。

“我看你整天挺开心的,用不着逗了。”屈云道。

“那你就当我是病入膏肓,满足我最后的心愿吧。”悠然道。

“我绝对相信你的生命力。”屈云道。

悠然:“……”

六级考试之后,很快就要举行期末考试,这一次,悠然决定不再像过去那样,临时抱佛脚,考试前一晚才通宵看书,现在她就开始认真复习了,希望考个好成绩。

毕竟,现在是辅导员的女朋友了,再不及格,说不过去。所以,悠然收起玩心,开始认真复习。

本来想和以前一样,在屈云家复习的,但是,很不幸地,两人之间有了点不愉快。

悠然也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复习累了,便躺在屈云腿上休息——

“对了,你的生日是多久?”悠然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没有发现,当听见这个问题时,屈云的眉间起了层古怪的褶皱:“问这个做什么?”

“男女朋友间问这个很正常啊。”悠然道。

“我生日已经过了。”屈云道。

“到底是多久?”悠然追问。

“你不是在复习吗?”屈云的声音还是轻慢,但是口气中却含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冰霜,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问问都不行啊?!”气氛是会感染的,悠然的口气也开始不快。

“五月十七日。”屈云说完,便站起身子,来到饭厅,开了瓶红酒,倒入高脚杯中。

悠然沉默了会儿,听着酒瓶和酒杯亲吻的声音,听着酒投入酒杯怀抱的声音,原本是热烈的,但是她却觉得玻璃的碰触,终究是冰冷。

“你骗我。”悠然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轻声控诉着。

屈云坐在饭厅的桌子边,沉默地喝着酒。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气氛变得和外面一月份的气温一样低。

悠然受不住了,她忽然站起来,遥遥对着屈云道:“你骗我,我看了你的身份证的,是一月十八日!”

屈云不做声,再次为自己斟酒。红色的液体,带着浓重的华丽,进入晶莹的容器中,晃动。

“只是生日而已,你何必隐瞒?”悠然气结。

“只是生日而已,你何必要这么追根究底?”屈云的声音,像是浸了冰的酒。

悠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直愣愣地看着他。

屈云看着酒杯,红色的液体映在他的眸子里,也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沉默的黑:“我头疼,今天就不送你了。”

这是……逐客令吧,悠然回过神来,没再说一句话,直接走人。

屋内的屈云,依旧看着酒杯。三秒钟后,钥匙声响,门打开,悠然再度出现在门口。

“不好意思,忘记摔门了。”

说完之后,她将门重重一带,砰的一声沉闷,让杯中原本平静的酒荡出微微涟漪。摔门后的悠然,走了。

那天之后,悠然就不再和屈云联系。主要是太损面子,虽然从主动表白后,悠然就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但是屈云这次做得实在有点过分。

身为他的女朋友,居然连知道他生日的资格都没有,想起来悠然就想把屈云给千刀万剐。这次,一定不能先投降,悠然对自己说。

于是,她便借着期末考试这个时机,一有空闲时间就往自习教室跑,将心思全放在学习上,暂时将屈云冷却。

屈云的臭脾气也不是盖的,自从那次闹翻后,这厮根本没来过电话,气得悠然买了电话卡,每夜凌晨两点给他打骚扰电话。

屈云没有来,古承远却来了,他是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截住悠然的。

古承远穿着西装,受过军事训练的身体挺拔硬朗,站在人群中,自然而然地出众,他全身上下带着一种硬性的俊逸。

眉毛如一把绝世利剑,隐藏着锋利。耳根与鼻梁的弧度一气呵成,没有任何阻碍,勾勒出世间最完美的线条,然而因为过于高挺,带来了距离感。

嘴唇融着坚毅的性感,不笑时是冷硬,一笑,便是绝对的勾引——百击百中的勾引。脸部棱角分明,下巴有个小小的洼陷,盛着刚性与幽深。而那双眼睛,是冷的,含着薄冰。

当时正是放学时间,那条路上很多人经过,出众的古承远自然受到许多女生的驻足关注。悠然只能快速将他带到校园外的一家牛排店中坐着。

“这次,又是什么事呢?”随便点了一款牛排,悠然没心思闲话,直接发问。

“如果只是想来看看你呢?”古承远微笑,嘴角宛如丝线,缠绕人心。

“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很忙。”悠然的话语尽量不带任何感情。

“我知道,前阵子你忙着六级考试,所以,才没有打扰你。”古承远为悠然斟上红酒,略一偏头,修饰过的鬓角无声地散发着男人气息。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悠然在心中讪笑,但没说出声。

这时,悠然点的黑胡椒牛排端上来了,她拿起刀叉,低着头,准备借吃饭而避免与古承远交流。但视线中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古承远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听妈说,你过了六级,这是礼物。”

“成绩要三月份左右才会出来,世事难料,谁知会不会过呢。”悠然低着头,对古承远的礼物没什么兴趣。

古承远也不勉强,自动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是chanel的卡通造型胸针,粉色的袖珍巴士上叠着一朵山茶花,看上去充满质感而富有童趣。

“喜欢吗?”古承远问。

在盒子打开之前,悠然便知道,这份礼物一定是合自己心意的,因为古承远很了解她的喜好。

悠然很愿意收下这份礼物——如果送礼的人不是古承远的话。

见悠然没什么动静,古承远没尴尬,没恼怒,似乎是预先就知道了悠然的反应,他只是将首饰盒向悠然推近了些:“虽然不喜欢,也收下吧,当成我的心意也好。”

之后,古承远开始闲聊起来。

悠然埋头吃牛排,打定主意不与他对话,吃完就走人。

“昨天,我上了你们的校园论坛,发现几个月前你和一个叫小新的大一男生的好几个帖子。”古承远声音里染着沉润。

悠然不做声,静观其变,潜意识中,她想让古承远把小新给误认为是自己的男友,以此掩护屈云。

“看上去,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古承远继续道。

悠然心中暗喜,希望古承远尽量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尽量把自己和小新的关系往龌龊的方面想。但接下来,古承远却说了一句让她失望的话:“但是依我看,他并不是那个人。”

那个人,自然就是指悠然的男友。白高兴一场,悠然开始有些生气,更坚定了不和古承远说话的念头。

但很快,她就破功,因为古承远不经意或者是故作不经意地提了个问题:“听说,屈云是你的辅导员?”

乍听见这个名字,悠然差点将手中的叉子给落在地上。毕竟认识了古承远这么多年,悠然的第六感告诉她,古承远问这句话绝对不是没有目的,甚至,这就是他今天来找自己的主要原因。

悠然放慢了进食速度——吃太饱,脑缺氧,会严重影响智力,而现在,正是需要她动用全部脑细胞来对付古承远的时候。

“屈云,屈老师?没错,他是我们年级的辅导员。”悠然的口气很正常。

“那么,为什么上次我送你到学校时,你的样子好像完全不认识他呢?还是说……”古承远微微放缓了声调,“你是在我面前才不认识他?”

悠然心中一紧,确定古承远真的已经对自己和屈云的关系起疑。她稍稍定了下神,说出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因为我讨厌他。”

“哦。”古承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他在对她的话进行判断。

悠然本想继续解释,但话到嘴边,却冷静下来,还是恢复了刚才的漠然,继续吃着牛排。

太过着急撇清,反而会让古承远生疑。两人的餐桌上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只剩下刀叉清脆的声响。

隔了会儿,古承远才继续发问:“为什么,你要讨厌他?”

“你应该问,他为什么讨厌我。”悠然故意冷哼一声。

“他对你态度不好?”古承远问。

“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悠然抬起眼睛,看着古承远,“你和那个屈云,是不是有过节?”

“为什么这么问?”古承远也看着悠然,眼中如迷雾笼罩的野外,尽管此刻平静,但仿佛随时都有某种危险的东西会一跃而出。

悠然将刀握得紧了些,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范动作,她一直在提防着古承远,但还是保持着刚才的语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后,就开始针对我。”

“有这回事?”古承远的眼中,还是迷雾重重,这句话并不代表他相信了悠然。

悠然继续努力着:“上学期我考试不及格,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这么说来,”古承远微笑,“还是我害了你……我和他之间,确实有小小的不愉快。”

悠然眉心一蹙,这原本是她胡诌的,没想到却真有其事。屈云和古承远之间有过节?为什么屈云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

不过,悠然仔细想了想,屈云这个死男人居然连生日都瞒着自己,那隐瞒这件事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可现在不是思考其他问题的时候,面对着古承远的直视,悠然掀起一边嘴角,语气带着种讽刺:“习惯了,你害我,也不止这一次。”

“这样吧,我打电话跟他聊聊,让他别为难你。”说完,古承远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屈云的电话。

此刻,悠然出了一身冷汗——古承远的功夫做得很足,连屈云的电话也搞到了,看来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听着古承远在对面和屈云对话,悠然握着刀叉的掌心中浸满了汗水。

“屈云吗?我是古承远。你应该没有忘记我吧。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刚才我和我妹妹,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吧,她告诉我了一些事情。她说……你在欺负她?

“是吗?我也希望是她弄错了,但是,基于我们过去的不愉快……哦,那件事吗?其实,也过去很久了,我认为我们应该淡忘它。

“我究竟有什么事?是这样的,悠然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所以,麻烦你照顾一下,改日,我亲自登门道谢。”

古承远的语气就像是真正朋友之间的闲聊,但是悠然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等古承远放下电话后,悠然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年轻时意气用事,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争吵过几次,没什么。”古承远一语带过。

悠然对这话持保留态度。

“不过,你还是少去惹他吧。”古承远道。

“哦。”悠然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吃完饭,悠然以自己要复习为借口准备离开。

“这么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古承远问。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刚才用的不过是个借口。”悠然选择坦白,因为没有必要和古承远客套。

“送我台阶,我却不下,这样看来,我实在是不知趣。”古承远的语音忽然一暗,又出现了那种温柔的低哑,“可是,就这么看着你走,我实在是不甘。”

悠然看了一眼马路上的车辆,道:“哥,我永远都当你是哥哥,永远,都只当你是哥哥。”

宣布完自己的底线,悠然决定离开。但是在她迈出脚步的同时,古承远拉住了她的手臂,他的声音,是冰冷的,带着专制:“跟那个人分手,然后……回来。”

“你认为这可能吗?”悠然动动嘴角,但并没有笑,因为没有笑的必要。

“我不会放过他,还有……你。”古承远仿佛是在下一句誓言。

悠然忽然使了个巧力,将手臂从古承远的手中挣脱出来,她轻巧地向前跃动三步,和古承远间分开了一段距离。

接着,她转身,看着古承远,略略偏头,微笑着道:“而我,则会和他幸福给你看。”

悠然的笑容是温雅的,就像是春风中的雏菊,有种透明的柔弱,同时却有着无形的坚韧。古承远被这个笑定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时,悠然已经跑入了校门。

悠然说,她会和屈云一起幸福给古承远看。但鉴于现在两个当事人正在闹矛盾,暂时制造不出什么幸福,悠然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将心思用在复习上。

这次的考试安排得很密集,几乎每天都要考一科,七天下来,悠然忙得连吃瓜子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只想了屈云一次。地点是在厕所,因为她想用臭气亵渎屈云。

考试就像那轰炸,噼里啪啦轰轰隆隆的很快就过了,之后,大家便开始准备回家过寒假。

悠然的心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提前飞回家中,而是留在了屈云那儿。还是没有消息,这个作死的男人。悠然就不明白了,该生气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怎么屈云反倒像是被得罪的人?

“我想,你们应该算是分手了吧。”小蜜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屈云应该是和上次那个咖啡馆的女人在一起了。”

悠然收拾着行李,牙齿紧紧咬着,逼得额角出现了一根青筋。

“你头上的血管像蚯蚓。”小蜜提醒道。

“多管闲事。”

“我只是想说,这可能预示了你今后的人生。”

“什么意思?”

“蚯蚓是雌雄同体,你可以学习一下它,不用找对象了,今后,就孤独地过吧。”

“…………”

实在不想变成蚯蚓,悠然便留在最后走,希望屈云能够想通,主动来找自己。可是等到宿舍的人都差不多要走光了,屈云仍然没见踪迹。

悠然一气之下,提着行李,走人。扛着行李坐在去火车站的公交车上时,小蜜又来电话了,是来告密的。

“我看见屈云和一个辣妹在逛街。”

悠然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真的?!”

小蜜很平静地回答:“假的。”

悠然:“……”

将小蜜痛骂一顿后,悠然将手机重新放入包中,转头看向窗外,等车开了一站的路程后,她再度将手机拿出来。上面显示的日期是一月十八日。就是,屈云的生日。这次,悠然真正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能这么就走了,她要去找屈云的不痛快。

悠然像是踩着风火轮的哪吒,在不可思议的时间中,扛着行李箱,来到了屈云家门前。使用天马流星拳两分钟后,门终于打开,悠然喝一口矿泉水,对着屈云开骂。

“屈云,你给我说清楚,我李悠然到底是哪里配不上你了,我虽然貌不是最美,但鼻子眼睛嘴巴没一样长错了位置;我虽然罩杯不大,但还是有胸有屁股;我虽然心地不算太善良,但看见乞丐会给钱,看见老人会扶他过马路;我虽然厨艺不算是顶级,但比起你这种会把锅烧起来的人算是好太多。

“你说,我到底哪点配不上你,你整天做出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不过是问一下你的生日就这么阴阳怪气的,你是大姨爹来了还是怎么的,你……”

悠然在肚子里还预备着万来字的骂句,但是全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的嘴,被堵住了。被屈云的唇,给堵住了。

这一次,屈云的唇中,是酒味,满满的酒味。悠然的眼睛透过屈云的肩膀看向客厅——茶几上,放着几个空酒瓶。他醉了,在自己生日这天。那酒是烈的,仅仅是屈云嘴中的余味也让悠然微醺了。

屈云将悠然拉入了房中,关上门,把她抵在墙上,激烈地吻着。是的,这个吻不同于往常,这是个深刻的如暴雨般的吻。

悠然本应该推开他,但是她没有能力这么做。悠然只是说了一句话:“屈云,我喜欢你。”

屈云的眼神,澄澈,一片净色,悠然的身影在里面是再清晰不过的。那是最高的纯,或是最深的黑,才能做到的事情。

一切矛盾都在这个吻中消弭,悠然正在回味着,屈云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并不是故意隐瞒你,只是在我生日那天,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我不想回忆起来。”

“该不会是,跟你养的那只猫有关吧?”悠然忽然想到了上次谈论猫咪死亡原因时屈云的模糊声调。

屈云顿了顿,点头:“它的死,也算是原因之一。”

“它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窝囊的死法吧?”悠然试探地问道。

“它是……在我生日那天,被车撞死的。”屈云道,声音像是落在了秋日黄昏的古井中,有一种深沉的静瑟。

屈云没有再说下去,悠然也没有逼他的意思。那些事情,是毒汁,并不会因为倾吐而变淡,变得无害,只有等待时间将其蒸发。

——如果可能的话。

在这一刻,在看不见彼此表情的黑暗中,悠然忽然涌起了向屈云诉说的冲动。

“屈云,你知道吗?其实,我的家庭并非像你想象中那么幸福。”

悠然以这句话作为开头,回顾了那个关于伤害与复仇的故事。初遇时的少年,浓郁的巧克力,喧嚣的酒吧,退避的墙角,孤独的舔伤,黑暗的岁月,不可言明的岁月。

悠然的语调很自然,很平静,将那些过往一一吐出,并非是将自己当成观众,只是当时鲜明的疼痛,已经经过了时间的镇定。

她可以如常地面对这件往事。

“我想,你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吧。”悠然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在外人看来,他是我的好哥哥,但实际上,却是逼迫我远离温馨家庭的人。”

身旁的屈云没什么反应,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了,悠然有点不自在,便想去厨房倒水喝,但在她做第一下动作的时候,一双手从后将她抱住,紧紧地抱住。一只手,禁锢住了悠然的纤腰,而另一只手,则环过悠然的香肩,用这样的姿势,将她揽在怀中。

两人的身体都是微弓的,契合在一起,形成完美的弧度。屈云的心跳,似乎在她背部的皮肤上跃动,每一下,都是真实和具体。

这是悠然第一次觉得,她真真正正地听见了屈云的心跳。那个晚上,屈云就一直这么抱着悠然,没有松手。

悠然原本以为自己稀里糊涂跑来质问屈云便已经够任性的了,只是她没有料到自己任性的潜力会这么大——她没有回家,直接在屈云家住了下来。话说,深陷泥潭,都是个渐进的过程。悠然原本是想在屈云这儿住两天就回去的,可是到了一月二十日,屈云看看窗外那细得差点看不见的毛毛雨,很镇定地说道:“雨太大,改天再走吧。”

一月二十一日,屈云关上电视,很严肃地对即将出门的悠然道:“最近恐怖袭击很频繁,安全至上,改天再走吧。”

一月二十一日,屈云从厨房出来,对蹑手蹑脚准备悄声离开的悠然道:“我不小心多煮了几天的饭,为了不浪费粮食,你留下来吃,改天再走吧。”

一月二十二日,屈云打开门,将在楼下拦住并抓上来的悠然给推在地毯上,平静地说道:“你赶不上火车的,所以,改日再走吧。”

就这么,悠然的归期变得非常遥远,到最后,她也放弃了,便向父母撒谎,说自己在学校这边报了个寒假辅导班,准备为考研做准备。

父母自然是举手赞成,还给她的卡里打了一笔零用钱。悠然先是愧疚,但一个小时后,就蹦蹦跳跳地将那钱拿去买衣服了。至此,悠然终于和屈云同流合污了。

悠然不是傻子,也意识到自从那晚后,屈云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虽然没有明显的爱意表示,或者甜言蜜语,但悠然感觉到,屈云对自己,似乎是上了心。她,上了他的心。

这就是屈云教给她的第五课——

她,是可以进他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