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天，我与小姑通电话。

小姑说：“你昨晚又没给奶奶打电话吧？”

我咳嗽两声，“太忙了嘛，截稿日期要到了，赶稿子赶到昏天暗地，忘了时间。”

小姑劝我要注意身体，末了才说：“我也跟你奶奶说，你肯定是忘了时间才没给她打。你是不知道，等不到你的电话，她连看电视也看不安心，一会儿又看看手机，一会儿又念叨着你在干什么。我问她为什么不反过来给你打电话，她说她怕你在写稿子，怕打断了你的思路，你挂了电话就会没灵感，说不定又要熬夜了。”

我忽然间泪如雨下。

我几乎可以清楚地想象到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不安地看手机，等待着孙女打去每日一通简短的电话。她等了一天才等得到那样一点少得可怜的时间，殊不知她那冷血无情的孙女为了所谓的梦想，早就不耐烦那样无关紧要的家常套话。

那一刻，我无比痛恨自己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