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淮玲想起那日在巷子里遇见表哥的场景,表哥那句有事随时来找我,我会帮你的,始终萦绕在她脑海里。
挣扎了许久,俞淮玲还是骑着自行车去了表哥目前兼职的家教机构,到了家教机构门口,俞淮玲也不进去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路边等着。
一个气质文静,样貌端正的女孩子,站在楼下一动不动,总是让人忍不住多想。
有小孩子忍不住探着脑袋从窗口往下望,小声地议论着:“那个漂亮姐姐怎么像树一样,动也不动的。”
“让我看看,哇,真的不动诶。”
正在讲解数学题的陆廷,看到几个东张西望的学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课本,轻拍讲台,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扫过在场众人,虽未开口斥责,却让所有人都在瞬间收了心,端端正正坐好。
他则悄然走到窗前,想看看大家究竟在看什么,这一望,便看到了自己的表妹站在楼下,似乎是在等自己,一颗平静的心顿时焦急起来。
他知晓他这个妹妹的心思,倔强又自傲,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寻求别人的帮助,只一颗心不管不顾往前冲。
如果她来找自己,那必然是遇到了实在没法解决的棘手事。
陆廷低头看看手表,见还有十几分钟,这颗焦虑的心才略略一松,勉力收起急切的情绪,继续如常讲课。
等到时间一到,他便匆匆忙忙收拾东西,急忙奔下楼。
“玲玲。”
俞淮玲此刻正忙着想雨伞面料的问题,听到陆廷的声音,下意识抬起脸,冲着他笑起来:“表哥,你下课啦!”
“是啊,刚刚结束了一堂课,看到你在下面我就来找你了,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陆廷根本不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俞淮玲同样是个直肠子,也不觉得尴尬,直言道:“表哥,我的确是有事情来找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一会还有没有课。”
“这些都不重要,你直接跟我说你遇到什么事。”陆廷说着指指楼上,补了一句,“要不我们上去坐着说?”
“还有其他老师在吧,怪不好意思的。”
俞淮玲面露难色,看上去有些尴尬,陆廷见状便催促道:“那也行,那你直接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吧。”
“是这样的表哥,我订单晚交了一天,给经销商那边造成了一些损失,现在需要赔钱,但是我自己资金有限,想问你借两三千。”
俞淮玲就是奔着借钱这个目的而来的,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她并也没有感到多么的不好意思,只不过话语中也没有充斥着太多的期待,无论对方借与不借,都是合乎情理的。
陆廷闻言略略拧眉,思酌一阵后,才开口:“你需要赔多少?”
俞淮玲避开这个问题不谈,委婉道:“也没多少,凑一凑就有了。”
陆廷不给她这个逃避的机会,加重语气再度追问:“我问你,你总共欠多少钱?”
陆廷如此直白的逼问,让俞淮玲找不到借口,于是老老实实道:“一万二。”
陆廷心里的预设是俞淮玲最多欠个五六千,没想到竟然是一万二,一双眼睛因为吃惊瞪得和牛眼一般,反复追问:“怎么会欠这么多呢,那你一批订单的利润岂不是能到七八万?”
“没有这么多,是赔偿金额比较大,都是写在合同里的,我也没办法。”俞淮玲说到这里,脸上又有些尴尬,她总归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和承担质疑和苛责。
令她意外的是,陆廷并没有苛责她,而是替她抱不平,愤愤骂起来:“这种奸商真是太无耻了,就靠着这种赔偿金来赚钱了吧!”
俞淮玲闻言默然不语,心里略有动容,陆廷来回踱了几步后,又追问起来:“那你现在凑到多少了?”
这个问题简直比面前几个问题还要尴尬,俞淮玲简直尴尬的张不开嘴,她是一分也没凑到啊,那最后的钱可都交出去买面料了,哪还有钱赔付订单。
“多少?”
面对陆廷的逼问,俞淮玲只得龇牙尴尬一笑:“那我这不是正在筹钱的路上嘛!”
“哦,那就是一分也没有。”陆廷了然地看了她一眼,俞淮玲只觉尴尬得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我这边其实现钱不多,我的钱都交给我爸妈保管了,如果去向他们要钱,他们一定会盘问到底,你应该不像让他们知道。”
陆廷忽然的开口拒绝,俞淮玲却没觉得意外,点点头:“恩恩,确实不想……”
话没说完,陆廷又继续往下说了:“这样,我在同事们那里借借看,能借多少是多少,凑个五六千也是好的,总好过你去别的地方借钱,我这些同事和我关系都挺好的,好多都是上学时的同学,知根知底的。”
俞淮玲万万没想到表哥竟然愿意为了自己去向同事们借钱,心中的感激之情简直无法言表,一双眼睛热泪盈眶地望着他:“表哥!你、你也太好了吧!”
“这算什么,你有事就说,我不是说了,我会帮你的吗?”
陆廷不以为意地笑笑,俞淮玲心中的感动不免更深重了,恨不得说些做牛当马之类的话语,却又觉得俗套夸张,便只能用一双感激且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陆廷了然地拍拍她胳膊:“好了,回去等消息吧,我还有课,就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