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一片混乱,宗月却像突然有闲情逸致般,扭头望向刘能二人。
被卫一按住的两人向狗一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宗月蹲下来,眼神兴味盎然:“我倒很好奇,大夫人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今日不要命地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望着王管事,后者被凌厉视线吓得不自觉瑟缩一下:“王管事,你是大夫人陪嫁,身家性命都在大夫人手里,你污蔑我,可以理解。”
宗月又将余光瞥向刘能:“可你呢?”
刘能不是她那一百人的属下,而是山庄里原本的下人,因此她毫无印象。
“本小姐去山庄之后,虽将你们迁到山庄最外围住着,可还自掏腰包让你们月银翻倍,何况当时天冷,你们也做不了什么活。”
她冷冷盯着刘能:“本小姐对你们仁至义尽,你却如此污蔑我。大夫人许了你什么是本小姐给不了的,前程?银子?女人?”
“当真目光短浅。”
她最后六个字,并不狠厉,一字一顿,却深深烙在刘能心上。
方才她当着众人面令卫一绑了两人,又对宗家主挥鞭相向,已经让刘能意识到,这位二小姐在宗府的地位,可能并没有他想象的低。
他原本是打听到二小姐不得宗家喜欢,上至老夫人,下至兄弟姐妹,全都厌恶宗月,宗月在宗家处境艰难。
而山庄偏远,若是得宠小姐,怎会在年后第二天,就被送到山庄里,这也更让刘能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宗夫人找来时,许他前程,又报酬丰厚,刘能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宗夫人。
之后他一直在山庄待着,等宗夫人觉得时机成熟将他接到宗府,宗老太爷已经走了,宗家正是大房的天下。
所有人都背地里瞧不起宗月,刘能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直至此刻。
能挥鞭打向宗家主的二小姐,会是众人口弱小可欺的二小姐吗?
刘能心中一阵阵后悔。
宗月不再理他,抬眸望着上首乱象,面无表情。
她身后,卫一见缝插针,冷声对刘能道:“端王殿下青睐二小姐,苦苦追求,二小姐都没同意。有殿下珠玉在前,二小姐怎会同你说的那些人举止亲密?当真可笑!”
刘能蓦的瞪大眼。
端王何许人也,竟青睐宗家二小姐!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二小姐竟未同意端王的追求!
怎会怎会他可是故意挑软柿子捏啊。
本以为这次帮了宗夫人的忙,以后就可以调回宗府。再机灵些得到哪个主子喜欢,他就青云直上了。
现在一切都毁了!
刘能本就是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的人。眼下见自己前程被毁,对忽悠自己对付宗月的罪魁祸首——宗夫人,更是痛恨异常。
他当即大声道:“二小姐!奴才错了!奴才招,奴才全都招!”
宗月微微侧头。
“是大夫人!大夫人给了奴才一万两银子,叫奴才在大家面前这么说的。
二小姐明察啊!”刘能见她侧头,心中一喜,立刻辩白道。
宗月颔首,对他说的话早有预料。
她再次望向上方。
那头,宗夫人后背血肉模糊,宗家主本欲扶她出去叫大夫瞧瞧,可宗夫人想留下看宗月好戏,委婉拒绝。
宗家主只好将她抱在怀里。
宗冉宗晨陪在她旁边,眉宇间尽是担忧和对宗月的痛恨。
宗老夫人身侧的丫鬟为她掐着人中,她双手颤抖,目眦欲裂瞪着宗月。
二太太和宗瑾倒是神色淡然,二太太甚至优雅抿了口茶,微笑不语。
宗家主感动于宗夫人为他挡鞭,宗夫人十分上道作小意温柔状,夫妻二人气氛温馨,却在刘能话落后分崩离析。
宗夫人身体略微颤抖,柔弱望向宗家主,眸中含泪:“老爷,妾身对天发誓,从未做过此事。”
宗家主哪里顶得住这样的温柔攻势,当即握住她的手:“你放心,都是那逆女不懂事,我自然相信夫人。”
“老爷也不要怪二丫头。”宗夫人又柔声劝道:“后母难为,妾身嫁给您之前就已经知晓。二丫头生母没了,妾身却嫁了进来,二丫头怨恨妾身也是正常。”
夫妻同床共枕多年,她早就摸清宗家主的老虎须,也十分清楚宗家主的底线在哪里。
“她生母是因她才难产而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果不其然,宗家主立刻皱眉,语气不善:“都是这逆女无法无天,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宗
夫人轻轻摇头,不说话了。
在宗家主看不到的位置,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只是,宗月自然不会允许她如此得意:“父亲这话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母亲产后大出血而逝,父亲不去追究接生婆子,不追究大夫,不追究令母亲怀孕的人,反而追究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