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明月阁的赌局,已经在明月阁起死回生后得到结果。
赌坊既然敢开业,就不怕上门讨债的。
在其中下注赌明月阁破产的权贵不少,权贵也丢不起这个脸,即便心在滴血,还是乖乖将银子给了,总不能真让赌坊的人过来将他们带走,或者天天在自家门前闹事。
众所周知,权贵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宗家亦是。
尽管宗家主百般无赖不想将银子给出去,终究赌坊的人还是在宗瑾和宗家旁支的保护下,顺利于宗家主处搬走了银子。
等赌坊的人走后,宗家主正院已经是家徒四壁。
另一边,宗瑾送去京都的信,虽一来一回耗了些功夫,可到底还是在几天之后,收到了来自宗老太爷的回信。
废家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老太爷远在京都难以脱身,必要的流程根本无法完成。
然而老太爷还是在信中表明了对宗家主的失望,褫夺了宗家主全部权力,由宗瑾暂掌宗家。
他会和宗二爷抽空回来一趟,完成其余事宜。
信的末尾,宗老太爷喟然叹息,看的宗瑾眼眸微酸。
宗老太爷曾寄予厚望的长子,终究在这种时候,以如此愚蠢而决绝的方式,失去了老太爷的信任。
若要成为一个百年家族掌舵人,家主怎可能如此平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宗家大房大势已去,唯一有将来的宗月同二房关系融洽。
二房,才是未来宗家冉冉崛起的栋梁。
宗家主穷困潦
倒,日日沉迷酒肉声色,自此一蹶不振。
宗夫人身在宗祠,只怕后半辈子都难以踏出半步,除了每日饭菜难以入口之外,倒也没受什么风波。
反倒是宗冉和宗晨就惨了。
宗晨一夕之间从天堂落入地狱,他以往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
从前看在宗家主的面子上没人敢跟宗晨作对,反而处处赞许他,如今却是谁都想欺辱他一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宗月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绝不会因此手软。
而宗冉摊上宗家主这么一个爹,闺誉受损,大房又败落如此之快,日后说亲不知何等艰难。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就这么生生忍了下来。
非但如此,还日日跪在老夫人门前潜心祷告,引得同老夫人来往的别家女眷都对她不由怜悯,交口称赞,说她孝顺。
也是,宗冉如何能左右宗家主的想法,如今名声有碍,也不过是倒霉罢了。要知道,宗冉从前也算是云城数一数二的贵女。
她这样一副诚心忏悔的模样,外人信,宗家自己人可不信。
二太太起先还担忧宗冉会生出什么幺蛾子,然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宗冉都无动于衷,仿佛真就这么认了命。
宗月也根本没有理会宗冉这边的动作。
二太太也放心下来,再不理会宗冉了。
这日天气晴朗,庞锦薇约了宗月去郊外踏青。
二人关系升温很快,庞锦薇本就是个被家
里人惯坏的刁蛮丫头,实则本心不坏,反而心性纯善。
可见一个人心性好坏,跟外界环境固有关联,终归跟自己有更大关系。
若不信,瞧瞧宗晨就知道了。
宗月重活一世,早就没有了少女家的活力,可她又喜欢极了庞锦薇身上那种蓬勃朝气。
二人联系日益密切,感情也一日比一日好,如今也勉强称得上闺中密友了。
“恭喜你,”庞锦薇眼神闪闪:“月姐姐如今在宗家顺风顺水,我也算是放心了。”
宗月失笑:“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不放心的可多了。”庞锦薇撇撇嘴,道:“月姐姐不知道,你刚回宗家时,满云城盛传你无德草包,跟宗冉比就是云泥之别。”
“在宗家既不受父亲喜欢,又有个没好心的继母,还不受祖父祖母重视,如何能让人放心?”
宗月微讶,随即眸中闪过了然。
凭宗夫人那样的手段,想来当初原主刚回宗家时,宗夫人为了抹黑原主名声,也是不遗余力的。
“如今倒好了。”庞锦薇又道:“听闻宗家二太太对月姐姐敬重有加,现在掌权的大公子又十分疼爱姐姐。反倒是那些对姐姐不好的人都已经得到惩罚。”
“月姐姐想来定是过的极好。”庞锦薇眉眼弯弯。
“你可知二太太为何对我敬重有加?”宗月起了逗她的心思。
“为何?”
“因为大房一家,都是被我设计拉下神坛的。”宗月笑了笑:“若我告
诉你我不是好人,你可还会同我关系亲密?”
庞锦薇不曾想听到这样一番话,神色愕然。
想了想,她问道:“月姐姐有朝一日可会不择手段,对无辜百姓下手?”
“我自己定然不会,众生皆苦,上位者的血流之争,百姓何等无辜。”宗月答道:“然而城门失火,难免殃及池鱼。”
“那月姐姐可会为了利益出卖我?”庞锦薇又问道。
“自然不会。”宗月摇头:“我向来护短,若你为人欺辱,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为你报仇,绝没有为了利益出卖你的可能。”
“那不就好了。”庞锦薇松了口气,拉着宗月的手:“人生在世,谁没有自己的难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