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夫人见宗老太爷面上隐有动容,立刻道:“曾经没有做过,不代表现在不会做。往往是那些平日看起来是好人的人,突然作恶一次,谁也发现不了端倪。”
“母亲,或许不是二伯母呢。”宗冉睨宗老太爷的神色,善解人意道:“二姐姐是大房的孩子,宗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伯母便是毒害二姐姐,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二伯母今天刚刚知晓自己怀孕,更会菩萨心肠了。”
她在今天刚刚知晓六个字上咬字极重,似在暗示二太太是刚知道自己怀孕,而设计这一切时,她还不知道,自不会有为孩子积德不杀人一说。
果不其然,宗老太爷神色冷下来,方才他已经想让二太太起来,可宗冉的话提点了她。
若说大房有作案动机,二太太似乎也有。
二太太心中暗恨,宗冉和宗夫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生生将她的优势转为劣势。宗夫人有宗冉辅助事半功倍,再看宗莹,脑子里仿佛进了水,什么都看不懂!
她越发暗恨自己为何没有个亲生孩子,温柔抚摸自己独自的同时,亦坚定了跟宗月联盟的想法。
至少宗月不是个蠢的,今日之事,多半乃大房手笔。今日过后,宗月正式与大房有了死仇,必将势如水火。
“祖父。”宗瑾建议道:“今日宴会隆重,母亲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依孙儿看,这婢女所说只是一面之词。不如将今日所有在宴
会上侍奉的奴才都关押起来严刑审问。”
宗夫人神色陡然一变,当即道:“如今证据确凿,就是二弟妹一人犯事。大哥儿便是想包庇二弟妹,也不必如此明显。”
宗瑾冷哼一声:“大伯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给宗家嫡长女下毒,可不是一个婢女便能做到的。审问全部奴才,必定会查到更多线索。今日之事若是母亲所为,那审问所有奴才对母亲更不利。”
“母亲还没说什么,怎的大伯母倒先反对了?难不成大伯母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你!”
“不要啊!求老太爷明察!奴婢所说句句实情,绝无半句谎言啊老太爷!”那婢女一听要关起来严刑审问,当即就慌了神,抱住宗老太爷的脚恳求道。
“贱婢,滚!”宗老太爷怒道,当即将那婢女踹出去。
他沉着脸:“就按宗瑾说的办。”
“老二媳妇是你嫡母,此事交由你去查,你可能做到公正办案,绝不以权谋私?”他瞪着宗瑾,眼神凌厉道。
“孙儿,定不负祖父所托。”宗瑾郑重行礼。
宗二爷苦涩一笑,上次宗家出事,父亲是让他调查的,这次竟将大梁交给宗瑾来挑。罢了,二太太是他的妻子,父亲是怕他会徇私。
这样也好,左右父亲没找大哥调查。这说明在父亲心里,大哥依旧是无能的,其之才堪堪守住家业罢了。
他不无欣慰地望着宗瑾,二太太早年坏了身子难以
有孕,他自宗瑾出生后,就打定主意将宗瑾培养成继承人,这些年来悉心栽培,如今终见成效。
“父亲这怎么可以?”宗夫人不可置信今日竟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张口欲劝。
“老大媳妇,不必再说了。”宗老太爷面无表情道,可他视线落在宗夫人身上,成功令后者身子一颤。
那是警告,警告宗夫人已经露出太多端倪,若再劝,怕是凶手当场就可以指出了。
宗夫人绝望地靠在椅子上,指甲狠狠嵌入手心,她再无言语。
是夜。
二房灯火通明,出了这样大的事,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你老实同我说,今日之事究竟有没有你的手笔?”宗二爷淡淡问道。
“老爷何故如此揣摩妾身?”二太太手指自己,谴责质问:“妾身不是傻子,宗月与大房关系不好,又与端王感情颇佳。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我怎会朝她下手?那可是鸩毒,但凡今日宗月服用剂量大一点,就会没命的。”
她苦口婆心:“宗月占了宗冉嫡长女的位置,早就成为大嫂眼中钉肉中刺。而后又害的宗晨受家法关祠堂,她自己被禁足。大嫂早就对宗月恨之入骨,惟有她才是最可能暗害宗月的人。”
宗二爷松了口气,反握住二太太的手:“夫人莫恼,我不是怀疑你。若是夫人的话,我当要去宗瑾那里提点他二句的。如今不是夫人便再好不过。宗月有端王
撑腰,端王手握重兵,云梦战场之神,他没有那么简单。”
“若有机会,我们定是要与宗月结盟。即便不结盟,也不能与她有仇。我,瑾儿,夫人腹中孩子,我们二房的未来,都在端王一个人手里捏着。大房是傻子,可我们不能傻。”宗二爷劝道。
“老爷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二太太点点头,突然眼珠一转:“您说,宗月如今醒了吗?端王那般宠溺宗月,不会不知道宗月在大房的处境。他回了京都,难道就没留下几个心腹保护宗月?”
“你的意思是”宗二爷思索片刻:“今日之事早被端王察觉,宗月其实一点事也没有?”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二太太无声颔首。
“可大夫今日言行不似作伪,事涉身家性命,他说不了谎。”宗二爷反驳道。
二太太亦沉默下来,宗二爷说的也有道理。
“不如你去兰馨苑探望一番?也好瞧瞧二丫头是否醒了。”宗二爷提议。
二太太眼神一亮:“如此甚好。”
一刻钟后。
兰馨苑迎来不速之客,二太太身着黑色披风,将自己浑身上下包裹起来,小声敲门。
“二太太,您来做什么?”晚晴将二太太放进来,却没有好脸色。
今日之事结果未定,她觉得谁都是毒害自家小姐的凶手。
夜已深了,兰馨苑的下人都陷入沉睡。若非她担忧小姐时刻守在正房,二太太敲门还没人听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