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儿羡慕什么?”皇贵妃挑眉,摇摇头,目光望向漆黑又遥远的天际: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和使命,她今日能逃,无非是命运的屠刀还没降临在她头上罢了。”
若有若无的馨香,梦见半睡半醒的绮思,最是勾人又害人。
季宁雅在原地站了片刻,就离去了。
梁苏暮深深爱着宗月,而宗月并不是个草包,她不可能通过对付宗月进而得到梁苏暮。
但宗月优秀,她也不差。
有些女人为了与梁苏暮春风一度,不惜扮作宗月模样,只求梁苏暮能将其认错成宗月,在半睡半醒间要了她们,与她们生米煮成熟饭。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但她有她的骄傲。
她自问不比宗月差,若必须扮作宗月才能得到男人垂怜,那不仅是对她的折辱,也是她毕生之耻。
若她用了那样的手段得到梁苏暮,不仅是对自己的低估,还会永远在自己的敌人面前抬不起头。
宗月喜白衣,她喜红衣,自要穿红衣。
她要让梁苏暮从一开始就清楚分辨,她与宗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她还要让梁苏暮堂堂正正的、光明正大的、磊磊落落地爱上她。
她要让梁苏暮清楚知道,她不是宗月,但他依旧不可自控的爱上她。
那种场面,一定非常热闹呢,季宁雅想着。
所以她此刻毫不犹豫的离去。
何必那样早的将自己身体交给男人呢?那只会令男人对她更瞧不起。
终有一天,她会让梁苏暮心甘情愿想与她共赴巫山,而不是她趁人之危,趁他不清醒,生米煮成熟饭。
今夜如此,夜夜如此。
她夜夜都来,以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在梁苏暮心中留下一道流连的倩影。
梁苏暮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日日对宗月有埋怨,也日日牵挂宗月安危,却也没有像最近这样,夜夜梦见宗月,夜夜梦见她在他身下低吟求饶,甚至于她身上香气他都梦得清晰。
从回雁门关的第一夜如此,之后夜夜如此。
有些时候他半睡半醒,有些时候醒来却不知自己醒了,因为鼻尖那馨香若有若无,恍惚间竟像是从梦中来到了现实。
他觉得自己越发梦魇了,为此将自己就寝的地方从曾经与宗月翻云覆雨的床,转移到偏院一间小屋子里。
情况却没有得到任何改善,他依旧夜夜如此。
心中苦闷难以纾解,恰巧雁门关城内有豪绅为了活跃气氛,举办百花大会,选举最美的姑娘,尊其花神。
李恒二话不说,包揽了所有政务,将梁苏暮打包送到了百花大会当评委。
他的真实身份只有主办方知晓,主办方显然上道,用了最高的礼节招待他。
梁苏暮百无聊赖坐在评委席上,原本对这民间的活动不甚热衷,起身欲离之时,面前忽然被摆上一盆花,与他梦中的馨香一模一样。
他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梁苏暮神色剧变,瞬间抓住一个小厮:“这花是谁送上来的?是什么花?带她来见我!”
宗月绝不可能此时出现在雁门关,那这花的主人自是另有其人。
究竟是巧合,还是他被人算计了?
小厮见他目眦欲裂,吓了一跳,知道他是主人家特地交代要好好招待的贵客,不敢耽误,立刻去寻找送上那盆花的人。
花上有铭牌,参赛时有身份登记,只要去查就好了。
小厮并不将这件事当做大事。
但结果显然不尽人意。
小厮脸色难看,他根本找不到人。
登记的信息完全是假的,就连参赛的位置,也是人去楼空。
仿佛那人来这么一遭,就只是为了将那盆花送到这位贵客面前。
但怎么可能呢?
小厮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脑子里荒谬的想法。
消息报到梁苏暮这里,他也是脸色难看。
不会有这么巧合,他前一刻还在寻找谁送来的花,后一刻那人就有事先走了。
他越发笃定,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那每日每夜的绮思,也并非绮思,而是人为的计谋!
他竟还觉得那是宗月!竟还觉得这感觉奇妙!竟被人耍了这么多天!
雁门关的皇宫里,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清洗。
皇帝心中不高兴,将人员仔仔细细筛查一番,底下的人也没辙。
不仅如此,梁苏暮调了自己的暗卫来,每夜守在自己寝宫外,同时加强了宫中戒备,那夜夜的馨香总算消失了。
梁苏暮松了一口气。
其实心中还有些许失落,原先以为那馨香来自与宗月的梦境,导致他十分喜欢那股香气。
乍然得知馨香乃人为算计,与宗月并无联系,颇有几分怅然。
但他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