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梁苏年冷落我、宠幸其余妃嫔,此事在京都并不是秘密。”
“父亲去见母亲,母亲只说她生平两个女儿,长女被父兄嫁入皇宫囚笼,幼女险些为父兄围杀。她只是个内宅妇人,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儿女平安。”
“如今既然父亲当了害死女儿的刽子手,那她就当做从未嫁给父亲,要与父亲和离。”
“皇家寺庙,青灯古佛。母亲久居于此,父亲毕竟不好常去,去了也无法挽留。”
“我明白了。”宗月近乎失声。
她闭了闭眼,想及母亲,惊觉自己忽视母亲良多。
此生因与前世走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她在外抛头露面,对内宅却关心甚少。
每每在苏家住着,她最常见到的都是母亲,除了定时请安,她竟很少有与母亲独处时光。
而母亲是父亲的贤内助,既知她忙碌,便不会凑到她身边。
与母亲少数几次的交集,皆因母亲忧心她所起。
她并不是个孝顺的女儿,宗月心想。
“对了,今夜过后,你是否要离京?”苏宗岚想起什么,又问道。
回应她的却是宗月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锦被中充斥着属于苏宗岚的味道,对于连日赶路许久未能合眼的宗月而言,那是久违的安心的味道。
周身被这种味道包围,她入睡很快。
然于第二日清晨,在宫女们入宫伺候苏宗岚洗漱之前,宗月又离开了。
苏宗岚醒时,身侧已没了温度。她盯着那块地方,若有所思,终是无奈叹息。
她的小妹,来无影去无踪,她已经习惯了。
之后的几天,每每入夜,宗月便会飘荡来皇宫,与苏宗岚同床而眠。
苏宗岚在后宫不是没有部署,在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下,宗月基本没被人发现过。
这座皇城一如以往的安宁,无人知晓他们曾经的端王妃,宗月来了。
宗月绝口不提回雁门关的事情,苏宗岚起初还问,后来宗月三缄其口,她隐隐约约猜到什么,也不问了。
左右人如今在她这里,她看着就好。
最先知道宗月在京都的人,是苏嫣然。
苏嫣然恢复单身,一直没有再嫁。手里握着梁苏阳留下的巨额家产,又是苏家功臣,小日子有滋有味。
唯有一个,她的肚子日渐大起来了。
瞧着那大小,甚至隐隐有两三个月了。
接到季宁远信件时,苏嫣然正在皇家寺庙山脚下。
她是去拜访太皇太后、顺便拜访苏夫人的。
先是收到信,而后看见皇家寺庙门门口多了一辆眼生的马车,微微眯了眯眼。
前后连贯的如此流畅,令她想不怀疑都不行。
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苏嫣然下了马车。
皇家寺庙内。
太皇太后占据了大半地方,苏夫人只蜗居一角。
宗月正坐在苏夫人对面。
“母亲。”宗月低眉顺眼:“女儿来迟了。”
苏夫人眼眶红红的,闻言不自觉捂住嘴,抑制住自己的哭声。
“你何时回来的?”
“回来还走吗?”苏夫人语气中带了期盼。
“不知走不走。”宗月垂下头:“应当是要走的吧。”
明月阁和摘星楼都在雁门关,短短两年两次迁移,她不能让他们再大动。
因此无论她与梁苏暮是否还会在一起,她都会回去雁门关。
“好,好。”苏夫人语气略带失望,然眼角满是笑意:“能回来就好。”
“听闻母亲与父亲”宗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夫人打断:
“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苏夫人一句话回绝宗月所有想问的问题,又开口道:“你与你丈夫现下如何?感情可好?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宗月:“”
她面有为难:“母亲”
苏夫人却只当她是羞涩,拉住她的手:“旁的事情你不必考虑,凡事只消自己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