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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季宁远淡淡道,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不过是害怕罢了。”
害怕季家狡兔死走狗烹,像当年对待时家一样对待他襄城、对待他钱家。
真是可笑。
季宁远嘴角不自觉露出讥笑来:“跳梁小丑罢了,不足挂齿。”
宗月耸肩,不置可否。
她听不懂季宁远在说什么,但没有关系,她可以去查呀!
“我们何时启程去汝安?”宗月眸中闪着亮光:“季少主应当没忘了自己的承诺,不会插手我入望春阁之事吧。”
季宁远瞧着她跃跃欲试、洋溢着笑容的神情,突然就明白了她得知消息后为何如此高兴。
“你是否一直盼着回汝安,就等着去望春阁拿解药?”他脸色很是难看。
宗月不假思索颔首:“那是当然!”
她眼神奇怪,不知季宁远为何这样问。
难道她的目的不清楚吗?自始至终她毫不反抗来汝安,分明就只是为了梁苏暮的解药啊。
季宁远本就心情不佳,此刻触及她眼神中的奇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宗月一脸莫名。
不过很快她就不关心此事了,因为季宁远在离开之后不久,特意遣了个小厮过来给她递话。
明日启程。
明日启程好啊!宗月心中充满喜意。
再是如何嫉妒梁苏暮、再是如何想将宗月留下,季宁远翌日还是早早带着宗月出发了。
一日功夫,足够他将接手襄城的人安排好。有了襄城的前车之鉴,想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岭南都会十分安稳。
踏入汝安的那一刻,季宁远心绪复杂。
汝安是他的家,过往十几年他每每踏入这片土地,心情都是愉悦而安宁的。
但眼下,他清晰感知自己跳动迅速的心脏与未扬的嘴角,那都明显体现了一件事——
也许此次,他并不愿回汝安。
因为回了汝安,在满腔难言的心思未宣之于口之前,他中意的女郎目光便不会放在他的身上了。
现实冷漠又残酷告诉他,那位女郎成了亲,有心上人,且她的心上人是他的宿敌,他与她永远无法有握手言和的一天。
女郎为了心上人才不抗拒他的靠近,女郎为了心上人敢于深入敌腹,女郎为了心上人抛却生死。
女郎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心上人,但她的心上人不是他。
这令他如何能展颜开怀?
索性他一直是理智的,多年以来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感情用事。
他庆幸这样的精英教育,这令他能够自如的收敛情绪,不在女郎面前露出一丝异样。
季家众人早知他今日回归,季老太爷早早便领了府上各主子等候在门口。
马车在季家恢弘的府门前停下,季宁远跳下马车,又等着宗月下来。
宗月瞧见门口这乌泱泱一大片人时,神色有一瞬间错愕。
她对季宁远在季家的地位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外人皆传季宁远才高八斗,又年纪轻轻接手家族事务,是季家如今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早先从王澜的态度,以及季家老夫人、季家家主夫人(以下简称季夫人)因没头没尾的流言而对明月阁的打压,她就能看出季宁远地位不一般。
可能令季家全员出动欢迎他回家,此景还是令宗月深受触动的。
按照身份,站在最前面的是季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两人身后是季家主和季夫人,再往后就是偏房庶支了。
“季家嫡长孙季宁远,拜见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各位长辈。”
长辈们如此厚爱,季宁远一向为人行事滴水不漏,自是态度更加恭谨。
“好,好,好。”老太爷连说三个好字,眸中含泪,激动地拍了拍季宁远后背:“回来就好。”
季宁远眸中亦是感动:“孙儿不孝,让祖父担心了。”
老太爷没说话,只用疼惜和珍重的目光瞧着自己的孙子。
若季宁远能称之为不孝,那天下间可就没有孝子了。
“站在外面说话算怎么回事?”老夫人眉宇间威严显可易见,然面对季宁远却十分慈祥。
“进去说话吧。”她轻声吩咐道。
季宁远自无不应,躬身颔首。
老夫人神情越发慈爱。
众人齐齐转身,簇拥着季宁远向府里走,从头至尾没施舍给宗月一个眼神。
季宁远走在季家四座大山之间,又在四人有意无意下被推到最前面。
他向前走了几步,却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在周遭欢声笑语中转身。
“宗小姐。”季宁远伸手邀请,眉眼弯弯:“请。”
这次宗月听懂了,莞尔:“夫君。”
梁苏暮捉住她的手骤然抓紧。
他正欲做什么,忽听耳边传来一阵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