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临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这件事。
他面无表情离去。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搭上了季家这艘船。
原本父亲带领的皇甫家更倾向于与皇室合作,事实上过去那些年他们也是如此做的。
但明昭帝极其厌恶梁苏暮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了。
梁苏暮此人与季宁远齐名,季宁远有多变态他一清二楚,没人敢小瞧梁苏暮。
起码在他眼中,梁苏阳、梁苏年都比不上梁苏暮,偏偏皇室对梁苏暮态度恶劣,那时他就在想,皇位更迭时必有一乱。
哪怕云梦没有大乱,他保证皇室笑到最后的人也不是梁苏阳。
而不管是梁苏年还是梁苏暮,一旦他们继位,都意味着皇甫家与皇室的交易停止。
她望向风若安的目光是肉眼可见的轻视:“那风小姐是打错算盘了。我虽与苏小姐名讳相似,但我不是苏小姐,也不曾受过令父恩惠。”
她上下打量审视着风若安:“我今日来这里,不过是想瞧瞧还有谁蛰伏在背后,毕竟一直被人暗中算计的目光,可不大好。”
“世人皆知京都苏家疼宠苏小姐入骨,若我没记错,娘娘仿佛也是苏家义女。”风若安丝毫不恼。
“娘娘风华绝代,又有谁人敢算计?我等在这里,不过是想与娘娘做个交易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罢,缓缓起身,一寸一寸,跪在宗月跟前,俯下头去。
“风家在世唯一子息风若安,零落成泥,所能为娘娘献上的,唯有我满腔的忠诚。”
料峭的寒风吹来,风若安黑袍瞬间肿胀如麻袋,内里却是空虚寒冷,一如此刻的她,不过是强装镇定,实则色厉内荏。
宗月没有说话,随同她来的秋娥与玲珑也没有说话,气氛静谧无声。
是了,宗月心中默叹一声。
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不论丹家当初做了什么,丹青的确对风若安念念不忘,以至于暗中传递消息,令风若安沦落至此,也不曾短了外面的消息,与世界脱节。
否则风若安如何会知名讳一事,又如何会知她曾是苏家义女?这些都是近几年发生的事。
只不过风若安不知她就是苏宗月,眼下看似平静,却是在赌,赌她会因为苏宗月而帮她。
饶是如此,她也惊异于风若安的敏锐——能于细枝末节中揣测出她对苏宗月的真正态度来。
毕竟,眼下‘新朝皇后讨厌苏宗月’的说法还甚嚣其上。
如风若安所说,她身无长物,唯独脑子还够用。
这也正是现在的她需要的。
“你要同我做什么交易?”良久,宗月出声问道。
风若安瞬间松了口气。
她颤抖着声音:“风若安身上背负血海深仇,报仇之事,无需娘娘动手,我自己来,只求娘娘能在关键时候帮我一把。”
她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谁又知晓,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从家破人亡那天起就一直蛰伏至今。
风家倒了,万家与丹家沆瀣一气,在沣阳只手遮天。若无足以对抗这两家的强大力量到来,她如何敢轻易露头?
好在,从除夕那日万玉枝和万玉莲气愤填膺回来,跑她这里狠狠发泄一通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能让万家受了委屈和血吞的人,终于来了。
于是她想尽办法添油加醋,令万家主在今天带着万玉枝跑到丹家大闹一场寻宗月的麻烦,作最后的试探和确定。
结果如她所想的一样,宗月分毫未伤,万家父女怒气冲冲回来了。
再之后就是,她的试探被宗月察觉,顺藤摸瓜,寻到了她的院子里。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宗月静静凝视她激动的神情,问道:“风家何以沦落至此?”
野火烧尽,子息皆无。
“当年,万家主虽是家中仆役,却是父亲手下最受信任的仆役。”风若安眸中恨意明显:“无论什么事情,父亲最属意的人选都是他。”
“谁曾想养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我与万玉枝、丹青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关系极好。我因为受父亲宠爱,娇养深闺,鲜少露于人前。甚至偶尔,若有需要风家女必须出面的场合,万玉枝还会替我前去。”
“原本是父亲让她为我遮挡所有危险,换来的结果却是后来他们当众宣布万玉枝与丹青的婚事,无人觉得疑惑。”
风若安冷笑一声:“可怜我自以为寻到了好闺蜜,父亲自以为寻到了好属下,到头来却是被这父女二人耍的团团转,害了整个风家。”
“若非万家主拿自己身体给父亲挡刀,救了父亲一命,父亲怎会如此信任他?如今想来,只怕当日险情,也是他早早设计、早有预谋。”
“万家主为何被逐出风家?”宗月盯着她,问道。
“因为他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被父亲发现了。”风若安讥笑道,灰头土脸的面容此刻洋溢着说不出的冷酷:
“私吞公款,暗放印子钱,败坏风家名声桩桩件件,都被父亲察觉,他被逐出风家,由此怀恨在心。”
推荐:stylereenda{font-sizepxlor6dd4padding0px}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