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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淡淡,面上带了些许不以为意:“何况不论你来做什么,目的都没有达到。若我没有猜错,季少主应该很快要叫你回去了吧?”
“苏嫣然。”季宁雅手指无意识蜷缩,冷着脸,一字一顿叫了苏嫣然一声。
停了停,她又抬眸,浑身上下如缀了万年寒冰:“你不喜欢梁苏暮。”
闻言,苏嫣然呆了呆。
她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仿佛自己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季宁雅黑了脸。
苏嫣然笑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恢复原先淡然的表情,面上带了几分玩世不恭:“你别怪我大笑,我只是觉得稀奇,堂堂岭南季家少主的妹妹,竟会如此天真。”
“难道你喜欢梁苏暮?”苏嫣然反问。
她显然没指望得到季宁雅回答,答案她已经心知肚明。
随后她不无讥嘲地笑了笑。
这些自幼被溺爱着的姑娘小姐们,从出生那一刻就顺风顺水,被人坚定地爱并选择着,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兜底。
所以哪怕心狠如季宁雅、运筹帷幄如季宁雅、机关算尽如季宁雅,都会有这样情窦初开的时刻。
但她不是。
苏嫣然捻着茶杯的手微抬,若有所思。
她是苏家二房最小的女孩,二房夫妻偏爱儿子,对她几乎忽视。
苏家家规森严,下人不会奴大欺主,但她亦受尽人世冷暖。
她的心早就比那雪山深处的寒冰还冰冷了。
又怎会对谁情根深种?
“梁苏暮之能,当世无人居其右。承认喜欢他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可若是有人连喜欢人的资格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可怜。”
季宁雅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此刻望向苏嫣然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怜悯。
被人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苏嫣然心中陡然已经。
“情之一字,最是虚无缥缈。”她面无表情答,杯中茶水已经冷了:“你喜欢梁苏暮又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不会喜欢你。”
见季宁雅神色有一瞬间苍白,苏嫣然笑了:“他心中永远想着苏宗月,永远爱慕的是宗月。至于你季宁雅,连在他心中留下一点痕迹的资格都没有。”
话落,季宁雅怒目而视,定定地盯着苏嫣然。
苏嫣然毫不示弱,回望她。
两个女人互相揭彼此短处,毫不留情。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偏巧此时有个小厮进入包间添茶。小厮手脚麻利又熟练地撤下苏嫣然面前冷了的茶水,恭恭敬敬又斟上一杯。
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杯茶是满的。
酒满敬人,茶满赶人。
苏嫣然瞧着这盏茶,眉心一跳。
方才她与季宁雅皆以为这小厮是梁苏暮的属下,实在等不及了才进来。
因此在小厮推门而入时,两人不约而同收起周身冷芒,皆巧笑嫣然,仿佛分别许久的好姐妹相遇。
可梁苏暮的属下,是不会赶人的。
梁苏暮巴不得多探听些消息,从她俩这里找到什么破绽,怎么会赶她们走?
苏嫣然倏地轻笑,目中不无羡慕之意。
季宁雅有个好兄长。
“你我既为盟友,亦无利益冲突,我劝你一句。”她垂眸,盯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若有所思。
这个小厮提醒她了,现在似乎还不是跟岭南撕破脸的时候。
季宁雅都要走了,她们再在这里跟小孩过家家似的争吵,挺没意思的。
“不要小瞧雁门关任何人,更不要低估梁苏暮跟宗月的感情。”
苏嫣然眸中划过讥讽:“梁苏暮确实有那么一点运道,至少他这雁门关,固若金汤。麾下心腹都对他忠心耿耿。”
“岭南难道没有忠心的追随者吗?”季宁雅不以为意,言谈间自带矜傲。
“你扪心自问,岭南当真上上下下都是一条心吗?”见季宁雅怔住,苏嫣然耸肩:
“我只是这样劝你,听或不听是你的事。”
“你说梁苏暮跟宗月的感情是什么意思?”季宁雅望着苏嫣然:“我不如宗月吗?”
苏嫣然笑而不语。
季宁雅脸黑了。
“既如此,我也劝你一句。”她侧头看了眼那小厮,道。
显然,她也看出这小厮是季宁远的人。
“雁门关宗月的支持者甚多,想踢掉她上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季宁雅顿了顿,凝视苏嫣然小腹,意有所指:“便是证据再足,他们不相信你就是不相信你。我不日就要离开雁门关,届时你一个人孤掌难鸣。”
“务必小心,别沉浸在短暂的安宁里。”
苏嫣然抬眸,与她对视,似乎惊讶能从她口中听到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