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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苏宗月有多么才华横溢他知道,不然也不能暗生情窦。而今单看梁苏暮昏迷她还有能耐入宫杀帝,就知道她的风采魄力不减当年。
如此女子,他哪敢小瞧她?
于是他不说话了,殿内死一般的静谧,许多人目光交织,皆是对视不久便移开视线。
苏家与宗月牵扯太深,也许当初朝朝夕相处的双方属下,今日兵刃相见。
梁苏年在思考。
他现在还是太子,他的决定对于最终结果有非常重要的影响。
是放走宗月和梁苏暮弊端大,还是这圣旨始终在宗月手中指不定哪天给他致命一击弊端大?
圣旨在宗月手中,今日宗月和梁苏暮不死也伤。可难保他们不会活下去。
新帝即位,若无苏家帮助,他短时间内坐不稳那个位子。
只怕苏家手中权力被外人蚕食,他好不容易坐上的位子又成了新势力的傀儡,且那新势力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等重伤逃出的宗月和梁苏暮缓过来,面对痛失助力的他,他们会做什么?痛打落水狗。
可若就这样放走宗月和梁苏暮,是否会放虎归山?
梁苏年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自觉将视线落在宗月身上。
那道高傲独立的倩影,令他目光一缩。
宗月气势凌厉,可身后是昏迷不醒的梁苏暮。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到底十分孤单。
梁苏年闭眼,心中某处松懈了些,他打定了主意。
“若我不想要你们陪葬,来日”他说话十分隐晦:“苏相会帮我吗?”
苏相不假思索颔首:“会。”
“现在乃至将来,您的皇位没坐稳前,苏家与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梁苏年心中稍定。
但他们的决定不能主动说出口,于是他高声问道:“端王妃,你要什么?”
宗月耸了耸肩。
梁苏年这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他们决定好了,分别一年她有许多改变,他们没当初那样了解她,而她却十分了解他们。
宗月将圣旨捧到眼前,神色郑重:“用这道圣旨,换我们平安离京。”
“来日王爷将以陛下遗诏的名义称帝,希望太子不要反对。”
这第一条在梁苏年的意料之中,他许可了,可第二条他就不能容忍了,当即横眉冷对:
“你放肆!父皇分明属意传位于我,何时要传位给端王?!”
宗月似笑非笑:“太子觉得季家现在在做什么?”
梁苏年愣住。
宗月继续道:“你们想夺皇位,可太子也知道,季宁远在这京都变局中推波助澜。说季家没有夺位的意思,谁都不信。”
“您与我家王爷斗,是梁姓皇室内部的斗争。届时无论结果如何,天下都是梁家的。”
“可若季家趁虚而入,分而取之,最终登上帝位呢?那你们就是亡国皇室啦!”
宗月高居圣旨,声音清脆:“我用这道圣旨,换王爷与太子光明正大分庭抗礼的机会,令你们彼此关系不那样紧张。”
“至于皇位”她顿了顿:“鹿死谁手,各凭本事。”
说罢,宗月躬身:“我之两条请求,少一条都不能。太子三思。”
梁苏年苦着脸,望向苏相和苏宗白。
“不必太子考虑。”苏宗白直视宗月,面无表情:“我替太子应允。”
“大哥!”梁苏年惊呼。
苏宗白却是与宗月对视,神色淡淡:“我苏家传承百年,底气十足,不觉得端王区区草莽可比得过。”
“他不是你的良婿,端王妃,微臣将亲自为你证明。”
再无人反对。
云历三十二年腊月初,云梦国明昭帝驾崩。
帝幼时长居冷宫,既不为先帝所喜,也不为苏太后所爱。后于苏家扶持下登基,终此一生致力于从苏家夺回皇权。
膝下三位皇子,长子被疑造反,为帝亲手射杀。
同年冬,岭南爆发大规模瘟疫,民生凋零、苦不堪言。
值帝晚年,疾病缠身。皇长子薨后,帝心中郁结,久病床前,口不能言、腿不能行。
终愈,帝深感劳苦一生,遂意志颓靡,纵情声色。
帝大兴土木,建蓬莱宫,以致国库空虚,无力赈灾,民间动荡不堪。
至帝崩,身体亏空已久,京都剧变已成。
皇二子睿王、皇三子端王,于帝病时,为争储君之位,内斗频繁,彼时皇权倾轧,京都数次时局骚乱。
因,帝未留传位诏,睿王、端王反目成仇,各执一词。
端王迢迢离京,与边境称帝,言其正统,广迎天下英才。
睿王得苏家支持,盘踞京都,亦称帝,斥端王无状,辩己正统。
然,睿王致天下书中,未反驳端王正统之言,时人奇之。
他好不容易将梁苏暮召回来,打压他的势力,若现在将他放回去,就意味着功亏一篑。
可不放,再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足以胜任。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梦大片疆土丧失在他的手里。
底下无人应答,只有极少数官员站出来提议让端王去。
苏家跟梁苏暮有过节,跟皇室亦然,自然不肯趟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