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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宗月声音重了些许:“您又何必急于一时?苏家底蕴深厚,怎会如此轻易便被摄政王手下幕僚击垮?”
苏宗岚终于有了反应,她苦笑:“话虽如此,可为人子女,总是要一尽孝道。何况父亲身体孱弱,在牢中还不知要怎样辛苦。”
自得知父亲与兄长被抓,母亲更是一病不起。
“四大家族之人被关押只是暂时的。”宗月将手搭在苏宗岚肩上,轻声劝道:“云梦国世家地位超然,李恒关得了众位大人一时,却关不了一事。”
“何况有我在,王妃放心,我绝不会让苏相与苏公子他们受到私刑磋磨。”
苏宗岚这才起身,抬眸,面带感激:“多谢郡主。”
宗月长长吁息一声。
如今嫡姐感谢她,若日后知晓她的身份,只怕会将她骂死。
但一个家族有沉沦之人,理当有清醒之人。
有安然享乐之人,自然也有为他们负重前行之人。
苏家危在旦夕,且让她做那柄能割去病灶的长剑吧。
苏宗岚起身欲退。
“王妃。”
就在她脚快要跨出房门的一刹那,宗月叫住她。
苏宗岚不解回身。
而宗月背对着她,神色不明道:“苏家门下贪官污吏无数,这群人导致百姓产生的怒气日益加深。长此以往,恐对苏家不利。”
明昭帝弥留垂危,太子身死,日后云梦大乱几乎已成定局。
乱世之中,得民心者得天下。
她不希望苏家败得如此之快。
苏宗岚颔首:“多谢郡主提醒。”
说罢,她终于抬步离去。
宗月凝望她的背影,说那些话,并不奢求嫡姐可以劝服父亲与兄长,但定要令他们明白其中问题险恶。
沈贵妃为保护明昭帝而重伤,明昭帝亦中剑昏迷。
是沈贵妃先醒来的。
她一苏醒,就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踉踉跄跄去了明昭帝身旁。
沈家不比别家,在京都根基不稳,唯一能仰仗的就是明昭帝。
她虽对明昭帝没有太多感情,可如今皇贵妃被明昭帝厌弃,皇后薨逝,她几乎是明昭帝身旁唯一的宠妃了。
只要能哄好明昭帝,她被册封皇后也说不定。
是以沈贵妃在明昭帝寝宫尽心照料,事事躬亲。
这一照料,就又照料了五六日,明昭帝才渐渐苏醒。
他先是见到沈贵妃,眸光复杂,又见自己寝宫被重兵把守,当即明白自己处境。
他望向沈贵妃,尚还虚弱得说不出话。
沈贵妃似是知晓他想问什么,用帕子抹着泪,上前柔声道:“陛下放心,所有谋逆之人皆以伏诛。”
明昭帝瞳孔微微放大。
沈贵妃这才继续解释道:“最后是摄政王幕僚率兵前来,自那些反贼手中救下了您。”
“太后被摄政王幕僚软禁,至于四大家族的人,也包括苏家,如今都入狱了。”
明昭帝身体轻颤。
他虽平庸,可并不愚蠢。沈贵妃看不明白的东西他看得明白。
这哪里是受命于临危之际,力挽狂澜?分明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摄政王梁苏暮,竟是那夜最后的赢家。
明昭帝深深闭眼,没想到梁苏暮手腕这般强硬,城府这般深沉,连苏相都比之不急。
他再不言语。
沈贵妃双目通红,静静靠在明昭帝身上。
“臣妾为人算计,与太子行闺房之事,臣妾有罪。”她道:“可陛下如今身边没有知心人,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不如这样,等陛下身体好了,臣妾就自刎而死,如何?”
明昭帝缓缓覆上她的手。
他说不出话,却用眸光给予沈贵妃无声的安慰。
患难见真情总是弥足可贵。
沈贵妃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身上低声哭泣起来。
李恒虽将众人关押,却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只是尽量削弱苏家势力。
然苏家驻扎京都多年,凭借赫赫权势稳居四大家族之首,其根基庞大可见一斑。
既不能逼其太急大刀阔斧,又不能徐徐图之失了威严,中间的度要如何把握,饶是李恒也犯了难。
是夜。
明昭帝寝宫早早熄了灯。
明昭帝身体虚弱,绝大多数时候都在睡梦中,一般是沈贵妃歇息,灯便熄灭了。
有人蹑手蹑脚在窗户上戳了孔,再将迷烟缓缓插入,不过一会儿,明昭帝寝宫便没有好好站着的人了。
办完这一切,玉檀才转身向季宁远行礼:“主子,好了。”
季宁远闲庭信步般走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女子馨香,季宁远闻之皱眉。
沈贵妃累倒在外间的软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