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一刻钟。”
李恒等人对视一眼,皆默契颔首。
屋内。
季宁远静静望着宗月的睡颜,不语。
宗月嘴唇苍白干涸,唇上隐隐开裂,干皮丛生。
他顺手从桌边端起茶杯,用勺子轻轻蘸了一点,抹在宗月唇上。
他动作轻柔,眸中皆是轻柔爱怜。
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倏地怔住,随即苦笑。
她有她真正的护花使者,他又何必在这里自作多情?
但片刻后,他伸出手,从宗月的额头轻抚,一直抚摸到她的下颚。
如触电般的,他骤然收回手,心中有一种诡异的,偷偷摸摸做坏事的快感。
“这次放你带着解药离开,应当是我做过的最昏霍的决定。”
他侧头,瞧着宗月精致的眉眼,语气淡淡:
“今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重逢,我定不会念一丝旧情,你我自会是敌人。”
他微微俯身,嘴对着宗月微红的耳朵,出声道:“我愿你此去,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一生顺遂。”
一直到带着宗月离开岭南地界儿,李恒乃至他跟着的所有人都是云里雾里。
本以为此去岭南必然千难万难,他们已经做好,为之牺牲性命的准备。
却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什么都没做,只在汝安待了几天,季宁远竟就让他们带着宗月和解药离开了。
此事实在出乎众人意料,几人一头雾水,日日与同伴面面相觑,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回了雁门关。
雁门关城门口,宗瑾早就得了众人回来的消息,领着人在城门处翘首以盼。
李恒等人在离雁门关最近的城池歇脚,为宗月换了皇后专属的轿撵,这才浩浩荡荡向雁门关进发。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远远瞧见那个轿撵,便知道是谁回来了。待轿撵走近,宗瑾率先一步,领着众人跪下。
李恒等人也利落的从马车内跳出,跟着宗瑾等人一齐下跪。
只是昏睡中的宗月无法喊众人平身,片刻后,在宗瑾和李恒带领下,众人自顾自起身。
“娘娘为了给陛下寻的解药,”提起此事时,李恒眼睛都红了。
那解药此刻还紧握在宗月手心。
“独自闯入望春阁,历经望春阁十三层凶险机关,抵达十四层寻的解药,而后被弩箭击中,自十四层高空坠下。”
李恒垂眸,他说的寥寥,其间心酸未一一言明,但若眼前这些人不懂,他不介意踢他们去捡马粪。
其实这些都是季宁远告诉他的。
季宁远跟他说这些时,其中言辞恳切,神情郑重,还有那眸中充斥的深情,他到现在都不敢想起。
李恒话落,宗瑾最先红了眼,在他身边站着的庞锦薇也捂住嘴,眼眶红红。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那个轿撵,帘幔遮挡,他们看不出其中女子如何,却也能隐隐想象出,那是何等憔悴。
她做的事,又是何等凶险。
那可是季家望春阁!
宗月竟有胆色闯入望春阁,且还成功到了第四层,拿到解药。
众人望她的神色皆唏嘘不已。
身居官场,宗瑾想的更多,眼下他只看着这群人的崇敬,便知宗月这个后位,是牢牢坐稳了。
原本宗月没回来之前,哪怕有他压制,也有一部分人对宗月不满。
甚至还有一些人,想趁着梁苏暮昏迷、宗月不在,先斩后奏,欲将自己女儿塞入后宫。
此后还惹出了一系列闹剧。
想起那些闻之就叫人觉得好笑的人,宗瑾嘴角讥嘲不已。
“回去说吧。”宗瑾语气淡淡:“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李恒与他对视,无声颔首。
同僚数月,彼此自有一番默契。
李恒将宗月带回来的解药给梁苏暮服下。
“这解药,会不会被季宁远做了手脚?”宗瑾望着这一幕,出声问道。
李恒手一顿,回头,不着痕迹瞧了宗瑾一眼。
触及他神情,宗瑾知他误会,无奈道:“我也是好心。”
“我知你是好心。”李恒点头,抿唇:“你与娘娘兄妹关系融洽,我向来不怀疑你对娘娘的心意。”
“只是这解药乃娘娘拼死得来,对解药的怀疑,谁都可以说,但身为娘娘的兄长,你不能说。”
“是。”宗瑾十分虚心:“我受教了。”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眼下周遭并未旁人,这才胆子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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