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月笑了,笑的张扬,眸中又有几分讽刺:“他尚愿意向我承诺,终有一日成王败寇,若他赢了会放过苏家人的性命。”
空口无凭,而她的父兄却连空口都不肯说。
人心有偏向,她该偏向谁不是十分明显吗?
苏宗白长叹一声。
梁苏暮那个人啊,当真是算无遗策。
“即便你这次去边境,可能会再也回不来,可能意味着你要放弃好不容易寻回的家人,你也要去吗?”他最后,又认真地问了一句。
回应他的是宗月毫不犹豫的点头。
“父亲。”苏宗白出声道:“让她去吧。”
女大不中留,如他小妹这样的女子,强加的禁锢无法限制她,惟有感情能令她顿足。
“这是家族最后一次妥协,我以苏家少主的名义,允你奔赴边境,但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兵力上的支持。”苏宗白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他深深望着宗月:“经此次之后,我们不会再为了你有任何妥协。下一次你违背家族意志帮苏家政敌之时,便是你离开苏家的时候。”
“除此之外,你在边境领兵,若败了,家族不会为你背锅,若胜了,一切功劳都属于家族。”
苏相早在苏宗白与宗月对话之时态度就有了软和,他欲松口,苏宗白却不肯松口。
直到苏宗白此刻以苏家少主的身份下令,并定下如此严苛条件,他才开口道:“为父只希望,没有下一次。”
是他和苏宗白不爱宗月吗?不是。来自父亲的爱与来自兄长的爱,不比来自梁苏暮的爱更少。
只是苏家家大业大,他和苏宗白更是站在风口浪尖的风口浪尖。
允许心爱的女儿不顾性命地帮助政敌一次,就已经令他们费了很大力气了。
宗月对苏宗白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小腿知觉渐渐恢复,足以支撑她完成一整套跪拜动作。
她郑重又谨慎跪地,朝苏相和苏宗白磕头:“女儿跪谢父亲与兄长大恩。”
苏相与苏宗白默契移开视线。
争执不下的边境新主将人选终于有了结果,这人令朝臣瞠目结舌,亦令京都百姓陷入绝望之中。
平阳郡主,封镇国公主,率一千禁卫军,支援雁门关。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大惊失色,心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平阳郡主是去做什么的?送死?殉情?
她声名不显,过往除了一个摄政王心上人,再无别的名声传世。
因此除了有极少数人感动于她在此刻奔赴边境外,更多的吃瓜群众是对朝廷失望。
所有人都瞧不明白,一介女流,带着一千禁卫军去雁门关,能有什么用?
但无论如何,人选还是定下了,出发时间更是匆忙。
其实,她要去,也只有她能去。
宗月一边是苏相义女,一边是摄政王心上人。大家都希望守住雁门关,但谁也不想出力不讨好,因此才久久争执不下。
宗月的身份很好的平衡了二者矛盾,何况若败了苏家不管,若胜了功劳归苏家,也彻底赌上了苏家派系的嘴。
一千禁卫军,是苏家能争取到的、最多给宗月的兵。
苏家实力本就不在军队,因此士兵愈发重要。梁苏暮手握重兵,眼下派一千禁卫军去,苏家派系都是心疼不已。
因此无论宗月这个人选看起来有多么荒谬,无论率领将士有多么稀少,朝廷都将这此提议过了。
翌日清晨,鸡鸣之时,宗月已穿上雄厚铠甲,率领一千禁卫军,出现在京都郊外。
凉亭之中,站着李恒和宗瑾,他们为宗月送别。
苏宗白没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在苏相书房已经说的干干净净了。
“平阳郡主,现在该叫镇国公主了。”李恒执起酒杯,衣袂飘扬:“过往是在下不对,在下向您赔罪。”
宗月垂眸,与他对饮干了这一杯酒。
“恒祝公主凯旋。”李恒眸光带着宗月看不懂的深沉与复杂,间或带着些许愧疚:“愿公主得胜归来。”
宗月之才,他略有耳闻。
可就这点配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其实还是不够看的。
但偏偏又希望着,心中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希冀,希望能看到宗月带着梁苏暮平安回来。
他愿为过去对宗月所有不敬赔罪,能于此刻冒着生命危险去边境寻梁苏暮的女子,至少不会是他口中曾说的那种女人。
“承大人吉言。”宗月淡淡笑道。
“恒身份特殊,王爷下落不明,恒需为王爷守住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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