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固若金汤,确实不是那么好攻克的。
她垂眸,册子之上,崔、孟两家尤为显眼。
“倒是有意思。”她轻轻抚上这两个名字,嗤笑:“这两家不是旧时给梁苏暮后宫送女儿的家族吗?听闻那两个姑娘还被宗月好好磋磨了一番。”
“怎么,他们还没死心?”
暗卫头埋得更低:“据说这两家的姑娘都私心了,只是家中长辈不愿死心。”
说罢,他抬头瞧了两眼,欲言又止:“这两家的姑娘得知这个消息,日日以泪洗面呢。”
“宗月不是好相与的,当时确也手段强硬。”苏嫣然面无表情:“这两家不愿死心也是人之常情,宗月久不在雁门关,若他们的女儿一旦得宠,便是后族也当的。难怪野心不小。”
“你们好好盯着,总会有梁苏暮松口气的时候。但凡有机会,就可了劲挑拨离间,懂了吗?”
“是。”暗卫应声。
苏嫣然又抚上自己小腹,神色冷淡:“过些日子我或许是要除了这孩子,你让他们机灵些,别露出什么马脚,也不必慌张。”
“主子”暗卫小心翼翼:“小主子当真要”
他不由想起那夜牢中的情景。
梁苏暮不肯碰自家主子,主子如今怀有身孕,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自然。”苏嫣然眼神中飞速滑过惋惜,随即面容平静下来,声音冷酷:“这孩子不是梁苏暮的血脉,若他生出来,我们娘俩都得死。”
“
左右我来雁门关不是真的要跟梁苏暮做夫妻,这孩子早晚都得死。趁着他还没被处理,你们那边紧着些,最好在那之前就能起事。”
“属下遵命。”见苏嫣然心意已决,暗卫不敢再多说。
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他悄然离去。
月影朦胧,女子低声呢喃:“我这一辈子福薄,注定不能有自己的子嗣。”
“姐姐啊姐姐若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做事情,越发顺利些。”
-
岭南,汝安。
季宁远近日焦头烂额,一度心情十分阴鹜。
事情的确如苏嫣然料想的那样,季家内部矛盾的确激化不少。
他一辈子为家族筹谋,怎愿意家族背上谋朝篡位的罪名?
但他之前做的所有铺垫,在岭南那群人做主下,主动挑衅雁门关的一刻起,就都白费了。
玉檀在他身边静默地磨着墨,不发一言。
其实不怪少主生气,他在一旁瞧着,也是愤懑不已。
岭南士族林立,季家一家独大,其余士族与季家利益捆绑,对季家称得上一句忠心耿耿。
但岭南地域辽阔,季家势力纵是再大,对一些地方也鞭长莫及。
加上先辈们留下来的管理方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于其他士族,季家十分信任。
这也就导致不少老牌士族,仗着自己势力不小,在岭南拥有一定话语权,时常对季宁远平日行事指手画脚。
玉檀心中恼火,这群人竟看不出季家内部都对少主的命令十分信
服。他们不是季家人,哪里来的胆子指责少主?
但令他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的是,这些士族里,如田、陈二家,确实是当初跟着季家开疆拓土的,也算岭南元老之一。
别说季宁远,就是季宁远的父亲季家主、再者季宁远的祖父季老太爷,都对那么两家老太爷敬重异常。
如此情况下,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尽力避免这些家族在岭南事务上出昏招,导致事情无法转圜。
偏偏此次的事情,就是那昏招之一。
见自家少主第不知多少次无声拧眉,玉檀不由心中叹息。
田家和陈家除了是岭南除季家以外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自季家在岭南势大起,就一直陪着季家走过风风雨雨。
也因着十几年前那件事,彻底将季家与田家、陈家的利益绑在一起。
季老太爷、乃至季家往上几辈,都对这两家十分宽宥。
身为季家未来掌舵人,季宁远自然不能做出与先辈截然相反的事情。
却抵不住这两家老太爷倚老卖老。
田老爷子和陈老爷子,性情顽固执拗,早先就对少主接手季家一切不敢,美其名曰‘不愿屈居黄毛小子之下’。
无奈这是季家家事,季宁远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季老太爷与季家主隐退,季宁远接手季家无可避免。
饶是如此,季宁远接手季家势力初期,田家和陈家也给季宁远添了不少堵,后面碍于季宁远的雷霆手段,才被迫安分下来。
岭南军配合
默契,装备优良,后勤充分。多年以来,季宁远偷偷摸摸将他们训练成为一支不亚于梁苏暮麾下的力量。
仁义军却不过一群被逼无奈的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许多人武器还是锅碗瓢盆,哪里打得过岭南军?
就这样,令岭南东南方一带官员闻风丧胆的仁义军,被岭南军打了个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