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瑾抬眼看他,态度坚决:“为何不知?”
“那是我妹妹,难道不是兄长接妹妹回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宗大人你才能在文不在武,此去岭南危险重重,若你出了事,我怎么跟王爷王妃交代!?”
李恒不赞同反驳道。
“若我不亲自去岭南,我无法给自己交代。”
李恒见他执拗,一个头两个大,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宗大人想救王妃的心情,我们都明白。别说您是王妃兄长,我等今日能好好站在这里,皆出自王妃庇护。”
“难道在宗大人眼中,我等就是那忘恩负义、在王妃落难时退避三舍之人?”
“我没这么说。”宗瑾抿了抿唇。
可你心中就是那么想的!
李恒瞧着他恨铁不成钢。
“你想救王妃,可你看在场这么多人,哪个不想救王妃要以大局为重嘛。”
“救王妃固然重要,但边境这数十万将士的吃吃喝喝、粮草同样重要。军中独宗大人在这一方面才能十分显著,若您去了岭南,让边境将士们喝西北风不成?”
李恒喟叹:“若王妃在此,想来也定不会赞成宗大人如此做。”
宗瑾神色怔了怔。
“若我不亲自去,我不放心。”
他声音弱了许多,然仍在坚持。
“她是女子,虽能力不熟男儿,可到底是女子,也需要丈夫疼惜、父兄撑腰。”
“王妃从未去过岭南,独自一人,人生地不熟,举目望去皆是她的敌人,纵是心理再
强大,也难免会觉得孤寂与凄冷。”
“我若不亲自去,我心难安。”宗瑾垂眸。
“那你让这边境数十万将士怎么办?”李恒反问他。
“王爷当初一手扶持宗家,自然是需要宗家鼎力支持。王爷待你恩重如山,如今他昏迷,你为了救王妃一人,置边境他的数十万将士于不顾?”
李恒斥责道。
宗瑾不说话了。
他被斥得低下头去,良久才抬头,弱着声音道:“不是还有李恒兄你吗”
“你我同为王爷麾下幕僚,虽皆得王爷看重平分秋色,但亦各有千秋。”
“你之才能在文,我之才能在武。论运筹帷幄、知人善任,我不如你。论战场诡计、破敌良策,你不如我。”
“如今你要与我调换位置,我实话告诉你,那些粮草如何筹谋,我无良策,亦无把握。”
宗瑾眼中难得出现了几分迷茫。
“那怎么办?”他冷着脸:“难道要我置王妃于不顾?”
“若你实在放心不下王妃,”李恒想了想:“我亲赴岭南,如何?”
“你?”宗瑾神色惊异,面有犹豫。
李恒知他在想什么:“如今称得上枭雄的三方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没有战争。我更擅武,在此时作用不大。”
“去岭南救王妃、为王爷寻解药,皆是大事。我亲自过去,也不算大材小用。”
“宗瑾兄意下如何?”
宗瑾眸中隐有挣扎,然而他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处理办法,在原地站定,
思考许久,终究是点了点头:“好。”
李恒满意地颔首,扭头望向众人,又点了几个跟他一起去岭南的人。
宗瑾则忙着准备梁苏暮称帝、昭告天下事宜,以及如何筹备那些粮草。
不过他们剩余的粮草足够撑过这个冬天,等明年开春,粮草的选择就更多了。
众人在议事厅多番讨论,直至天幕落下,才意犹未尽离去。
哪怕梁苏暮尚在昏迷,可他能平安到达雁门关,对众人来说也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良效。
季宁远瞧她被人群簇拥,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不明。
“王妃!”司水语重心长,再次劝诫出声:“您不能跟季宁远走啊!”
“为保护王爷和您而死,是吾等之光荣,并非无名无分!”
“还请王妃三思!”司水望向宗月,目光坚毅。
“还请王妃三思!”众人低声附和,与司水如出一辙的执着。
宗月定定瞧着他们,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这群可爱的人呐
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扬鞭策马,众人恐伤及她,自然无人敢拦。等从众人簇拥圈中出来,宗月又自马上回身,认真而仔细将每一个人的面庞都记在心中。
她看见司水担忧的神情,看见卫一在梁苏暮马车上对她报以忧虑的目光,看见秋娥分明担心却知她心中有数不曾劝谏的脸。
想了想,宗月下马,季宁远瞧见她的动作微微蹙眉,到底不曾阻拦。
宗月一步步向马
车走去。
“差点忘了跟你告别。”她语气温柔,轻吻梁苏暮额头。
躺着的人里衣白净,衣着工整,面容祥和。可惜他曾经在整个云梦都叱咤风云,如今只能被迫躺在这里。
“我先跟季宁远走了。”宗月盯着梁苏暮的睡颜:“季家狼子野心,京都事变有太多季家的影子。”
“我去为你寻解药,你好好睡一觉。我在岭南等你睡醒,来接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