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苏暮瞧着司徒若冷笑一声,随后将视线落在陈思吟脸上:“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司徒若身影微颤。
“是。”陈思吟低声应道,恶狠狠瞪了司徒若一眼,这才道:“当初苏嫣然身为废太子妃,在潇湘别院设宴,邀请京都贵女前往,皇后娘娘亦在其中。”
“后,皇后娘娘与苏嫣然同乘一小船,我与司徒小姐陪同。苏嫣然事先设下天罗地网,船至湖心,娘娘被苏嫣然推入湖中,湖心事先埋好的机关逼娘娘难以脱困。”
“司徒小姐还在一旁说风凉话,等估摸着娘娘再待可能会出事,无法给陛下交代,这才跟苏嫣然耳语几句,将娘娘从湖心拉扯上来。”
“但那并不是救娘娘,而是想换一种方式欺辱娘娘罢了。”
陈思吟望着司徒若,凉凉道:“若潇湘别院那一面也算司徒小姐与娘娘有一面之缘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梁苏暮脸顿时黑了,他用满含警告与威压的目光盯着司徒若。
司徒若在这样的目光里自是顶不住,败退下来,跪着求饶:“陛下恕罪,我那时年少不经事,无意间冲撞了娘娘,之后一直想给娘娘赔罪,只是找不到机会才作罢。”
司徒夫人哪还有方才的嚣张自得?忙跑到殿中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妇用项上人头担保,若儿她真不是有意为之啊陛下!”
“我当时从苏嫣然手中救娘娘,废了好大一番力气
司徒小姐当时就站在旁边,却对此无动于衷。”陈思吟面无表情。
她皮笑肉不笑:“严格说起来,司徒小姐似乎真是救了娘娘一命。但若不是迫于陛下,我想司徒小姐并不想救吧?”
这话罪过大了,司徒若暗自咬牙,在心里将陈思吟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根本不敢认。
“我与陈小姐有什么深仇大恨,陈小姐要这样污蔑我!?”跪在地上的司徒若显得楚楚可怜:
“当初苏嫣然身为太子妃,又出身苏家,势大无比。司徒家拜在陛下跟前,甘愿为陛下在苏家那里作马前卒,日日谨小慎微。我纵是有心救娘娘,也有心无力。”
“当时若说的多了,”司徒若眼珠提溜提溜地转:“难保苏嫣然不会怀疑。若由此令苏家怀疑上司徒家,岂不是坏了陛下大计?”
“你!”陈思吟气急,不敢相信司徒若竟如此不要脸,一时说不出话来:“强词夺理!”
司徒若兀自跪着,乞求梁苏暮恕罪,对于陈思吟的愤怒不管不顾。
梁苏暮许久没有说话。
他低头,注视手上扳指,一下又一下轻轻转动着,对下方跪着的两人不作任何反应。
司徒若的父亲老神在在,面上没有慌张之色。
他慌张什么呢?司徒若连见死不救都算不上,罪名顶多只是不尊皇后以及强行攀关系而已。
何况事实确如司徒若所讲,当初在众人眼中,司徒家就是苏家的狗腿子。
苏嫣然教训
宗月天经地义,司徒若哪来的立场给宗月说好话?那也太奇怪了,若因此令苏家怀疑司徒家,导致梁苏暮少了他们这么个暗桩,可就得不偿失了。
“梁苏年曾经身为苏家鼎力辅佐的皇子,从苏家拿了太多好处。无论他知道或不知道,他都在享受剥削百姓的成果。”
“如此,娘娘还觉得苏家和梁苏年无辜吗?”
苏宗岚垂眸:“我从未觉得家族与梁苏年无辜。”
她面带嘲讽:“成王败寇,李大人今日能在这里对我说教,无非是因为雁门关赢了。”
“若情境转换,今日谈笑风生处置梁苏暮与李大人的人,合该是苏家人才对。”
李恒黑了脸,但见苏宗岚嗤笑。
他辱她家族,辱她丈夫,哪怕那些是真的,也令她心生不满。
“的确,苏成元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我不为他辩解。可苏家如此庞大,举国遍地,便是神仙也鞭长莫及、难以令子孙皆有出息。”
“何谈公平与不公平?但从一辈来看的确不公平。但苏家先祖曾经用命为家族换回来的荣光,子孙就是张扬狂妄一些,又能如何?”
她用轻蔑的目光瞧着李恒:“李大人出身寒门,自然不懂此间之道。”
“但大人前途无量,眼看着就要成为新朝炽手可热的年轻相爷”
说到此处,苏宗岚停了停,而后才盈盈福身,仪态万千,神色恭谨。
“但愿李家日后家大业大,子孙代代繁衍,绝
不会又任何人嚣张跋扈、违了天子底线。”
李恒深吸一口气,拼命将胸中怒火压制下来。
他发现,苏宗岚别的不说,气人的本事一流。
那宫人面带讥讽,嚣张地伸手,越过心腹,粗鲁地从苏宗岚手上掰下扳指。
如她所说,苏宗岚可能远比这些宫人要惨。因此谁都不会再畏惧这位曾经的皇后。
“你放肆!”心腹怒瞪那宫人,她尽力护着苏宗岚,所有苏宗岚从苏家带进皇宫的下人,都尽力护着苏宗岚。
但人心离散太快,想投奔新帝的宫人实在也太多了。
“就是新帝进入京都又如何?”心腹咬牙,身体不断颤抖,耻辱感从心中涌上:“新帝的皇后,还是娘娘的亲妹妹!娘娘与新后曾经感情何等之好,你们忘了吗!?”
若非迫不得已,堂堂一宫皇后,哪个愿意跟新帝攀关系,以不被奴才以下犯上?
委实太过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