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星领着宗月一行人继续向里面走。
宗月发现她的人缘似乎十分好,无论走到哪里,但凡他们遇到人,都对柔星热情迎接。
唯独在察觉柔星身后他们这些外人存在时,才有人面色犹豫:“星星,这些人”
柔星一袭绿衣,裙摆上点缀着鲜花,天真单纯,没懂好友们的言外之意,只莞尔向好友们介绍道: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正要带他们去见爹爹。”
听到是去见柔星父亲,路人便缄默下来,各自对柔星笑道:“既然是去见大人,便快去吧。”
他们诚然不喜欢外人,但顾忌着柔星父亲,加之柔星的确讨人喜欢,便没对宗月一行人有格外排斥情绪。
当然,到底面色不善。宗月知晓这些人不喜欢他们到来,也不敢张扬,跟在柔星身后,便是连对这里的人扬起笑脸都不曾——
做多错多,还不如保持沉默,当个背景板的身份。
如此,这些人倒是看他们更顺眼些。
人群中唯一的男子时羡,此刻目光复杂瞧着前方不远处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柔星生于山林长于山林,不,更准确的说,巫山内部,巫族所有族人,都生于巫山长于巫山。
他们民风淳朴,彼此关系和睦融洽。然而排外情绪眼中,若非他们无意中救了柔星,柔星又恰好被保护的不谙世事,他们不会走到这里来,甚至去见巫族族长。
柔星如斯与精灵相仿,分明是天真无邪的
脸,一身绿裙衬得她如娇如媚,头顶佩戴花环,脚下踩着草鞋。
她的手腕与脚腕,都绑了用石头和贝壳做成的珠串,设计巧妙,浑然天成。
这样一个娇俏儿的女孩
时羡感觉自己心中某处悸动了下,他垂下眸子。
他格外关注柔星,除了柔星不自觉便惹人喜欢,还因为冥冥中、骨子里对柔星那股亲近。
明明他从未见过柔星,却觉得自己了解柔星生平,与柔星熟稔异常,甚至总有一种要将这样的可人儿藏起来的冲动。
时羡眸中难得浮现几分茫然,这是为什么呢?
宗月不知自家属下心中的百转千回。
她只是看着柔星感叹,不愧是巫族公主。
甚至她对柔星十分艳羡——身为巫族族长之女,柔星从生下来就无忧无虑,每日席地而眠,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巫族隔绝于世,甚至比天山都要低调。至少天山还有人出世,如梁苏暮就师从天山,但巫族之人,数百年来却几乎无人出世。
柔星心灵上的纯净、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的干净,既不令人讨厌,也不会叫人生妒。
宗月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参天大树,丛林中不时传来悦耳鸟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惟有钟灵毓秀,才养的出柔星。
“这里是栈桥,月姐姐小心些。”柔星软声细语,在那栈桥前停下,乖巧等宗月一行人走近。
她吐了吐舌头,模样作怪。光记着自己蹦蹦跳跳,却忘记了月姐
姐他们第一次来,在丛林中行走十分艰难,真是她的罪过。
她摸摸后脑勺,笑道:“从栈桥过去,就是我们平日生活的地方啦。不过栈桥十分危险,底下是万丈悬崖料峭,山涧水势凶猛。族中不少小孩都害怕过栈桥呢!”
小姑娘语气促狭,宗月哑然失笑。放眼望去,那栈桥的确如柔星所讲,仅用了几条粗得如同树干的绳子绑起来,木板在悬崖间清风吹拂下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偏木板并不齐全,不是这里缺一块,就是那里少一块。
山林最不缺木头,既然长久以来不曾补足,那就是有意为之了,宗月想着。
她当先一步迈了上去,若说这栈桥与巫族有什么相仿的地方,大概就是栈桥上人为装饰了无数朵鲜花。
鲜花清新雅致,同柔星衣裙上的鲜花一模一样。
她抬步走上栈桥,晚晴和秋娥反应很快,一前一后都跟着上去了。
刚走上去,晚晴就被这栈桥之高吓得脸色发白,双腿直抖。但她到底坚定地站在上面,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意志之坚定,外人无不为之侧目。
见状,秋娥伸手,搀扶着晚晴向前走。两个宗月最信任的姑娘,彼此提携着,帮助着。
时羡走在最后面。
经过柔星时,柔星面上还是一派错愕模样。时羡本想直接从柔星身边走过去,面不改色、目不转睛。
然而鬼使神差的,他的身体比内心更加诚实,迫使他在柔星面前
停下。
“星星,”时羡觉得自己语气从未如此温和过,他朝柔星伸手:“走了。”
“啊,好,走吧。”柔星呆呆地,顺着栈桥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