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里穿了雪白长袍,外面穿着铠甲,神色清冷无波,宛若辽东国以北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女人见她突然闯入,惊呼一声,却是惹恼了那被唤作‘殿下’的男子。男子登时将女人撂到地上,理了理衣衫,这才抬眸看向来人。
良久,他不急不缓道,掩去眸中不该出现的情绪:“不知秦将军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正是辽东叱咤风云的常胜将军——秦良玉。
秦良玉走进来,十分自然坐下,顺手递给那女人一块毯子,语气却极为冷淡:“这里是本将的营帐,还请殿下不要放肆。”
女人披着毯子,浑身瑟缩一下。男人在她眼中如高山般不可逾越,没成想竟有人如此对他说话。
但她也是聪明人,很快缩着脑袋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再待下去,她的小命就要不保。
待女人出去,红衣男子这才又大大咧咧倚靠软塌,不以为意道:“秦将军的营帐,与孤的营帐有何区别?”
反正他二人一直住在同一座营帐内。
“四殿下。”秦良玉的声音隐含警告:“云梦摄政王生死不明,是你做的吧?”
宋衡轩一哂,心中颇觉无趣。他将两手枕在脑袋后:“是又如何?”
“云梦摄政王乃秦将军大敌,你二人长期对峙没有结果,孤为秦将军除了那摄政王有何不对?”
“你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秦良玉声音平静,陈述道。
宋衡轩嗤笑,片刻后才抬眼,认真
审视秦良玉,吐露出的话十分残忍:“兵不厌诈,便是手段不光明正大,又能如何?”
他紧接着大笑出声。
“本将对敌,手段煌煌,从不屑用此旁门左类的手段。”秦良玉的声音在他的笑声中十分突兀:“四殿下不怕云梦军队知晓,这座军营有两个话事人?”
她倒是没有斥责宋衡轩此举有何不对。
双方立场不同,对战多年,无论使出任何手段,都是无可指摘。
没人规定打仗就一定要怎么打。
“秦将军担心孤?”宋衡轩猛地坐起身来,紧盯着秦良玉问道。
“四殿下多虑了。”秦良玉面无表情。
宋衡轩却已经吃吃地笑起来:“的确,秦将军是那风光霁月、皓辉朗朗之人,孤与你的作战风格的确不同。”
“可那又如何?”他语气中全是轻慢:“云梦雁门关内,城主换人、摄政王遭手下背叛。原主将生死不明,新主将手下只有一千人。”
“他们狗咬狗都来不及,谁会顾得上一个辽东将军前后作战风格不一样?”
闻言,秦良玉挑眉。
她张了张口,眸中忧虑一闪而过,很快被她敛下。
她面上扯出一抹笑意来:“那本将就祝殿下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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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城主府。
自宗月说出那句话,屋内气氛就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宗月余光瞥见不知何时离去的秋娥,不动声色进了屋内,朝她颔首。
心知事已办妥,自然再无顾忌。她抬眸,瞧着那脸色难
看的两人:“怎么,本将说的不对吗?”
梁苏暮身上有皇室血脉,季家愿意尊梁苏暮为帝,只需要奠定岭南季家地位——新朝的士族第一,那就够了。
雁门关内不少人相信了季宁雅,也对联姻乐见其成。
左右雁门关如今没有皇后,日后迟早会有皇后,宗月已经与梁苏暮和离,基本没有再好的可能。
季宁雅成为新的皇后,能为雁门关带来强大助力,有何不可呢?
因此,一部分人认为季宁雅不可信,梁苏暮身体基本大好,便有余毒,日后慢慢清也罢了,没必要为了一颗解药迎娶季宁雅。
这部分人大多都是梁苏暮的死忠党,最早跟着梁苏暮打天下的人。
他们见识过宗月对待梁苏暮如何,也见过梁苏暮对宗月的心意。
他们心中还抱着梁苏暮与宗月和好的可能,因此不肯接受季宁雅。
另一部分人则是后面陆陆续续投奔,对两人的感情没有清楚的认知。
迎娶季宁雅带来的利远远大于弊,不少人都心动了。
季宁雅就在两派的暗流汹涌中,入住李府——李恒的府邸。
至于为什么是李恒的府邸,当然是梁苏暮坚持不肯联姻,言明自己不需要那解药,也不会让季宁雅住进宫里。
能让季宁雅住在李恒处,都是看在那些赞成联姻的人面子上。
那群人数量太多了。
而且前有夜间异香,后有季宁雅突然造访,梁苏暮心中对她起了怀疑。
季宁雅住在李
恒那里,明面和暗地,都接受来自梁苏暮密集的监视。
明媚的阳光懒散照射在人身上,后宅凉亭,季宁雅聚精会神,正在做一幅画。
李恒远远见到此景,挑眉,他正要去寻季宁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