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向宗瑾:“宗瑾兄放心吧,陛下心胸宽阔,定不会因此怪罪。”
他方才蹙眉,只是在想陈思吟。
当初陈将军在京都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陈思吟那不见任何男子的性格也是声名远扬。
如今竟全都好了吗?
宗瑾噎了一下:“我倒不是怕陛下怪罪,只是”
何况有宗月在,梁苏暮也不可能因此问罪宗家。
李恒眉头一舒,触及宗瑾眼底惴惴,笑着劝慰他道:“宗瑾兄哪里需要想这么多?安稳军心可是大功一件,事急从权,一如陈小姐所言,陛下不会怪罪的。”
两人虽都是梁苏暮左膀右臂,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李恒当初为亡妻闹到京都,险些被苏家灭口,是梁苏暮救了他。
时至今日,他孑然一身,只一心一意做梁苏暮手底下的纯臣。
他什么都靠着梁苏暮,梁苏暮自然对他更信任一点。
而宗瑾出身士族,便再是人丁不旺,也有亲戚姻族,平日要顾虑的太多,梁苏暮待他便不如待李恒亲热。
平日里,某种程度上李恒说的话,是可以代表梁苏暮的意思的。
得了李恒这番话,宗瑾便放宽了心。
“那替身呢?”李恒又问道,眸中闪着兴味:“将那替身带上来瞧瞧。”
宗瑾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乱世之中,若梁苏暮有个以假乱真的替身,那作用也太大了。
他不动声色笑笑,恰好
他准备的替身符合这个条件。
替身很快被带了上来。
李恒见到替身第一眼就赞叹不已,啧啧称奇。
“有此替身,立此大功,宗瑾兄竟还觉得惴惴不安!”李恒笑骂他,神情欣喜:“宗瑾兄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宗瑾耸耸肩,既不推脱,也不承认。
李恒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推他一下:“论起奸猾,无人能及宗瑾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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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在宗瑾面前说的话,几天之后得到了证实。
那是一个风轻云淡的日子,已经过了年,天气开始渐渐回暖。哪怕雁门关一向寒冷,却也挡不住春天来临、万物复苏的架势。
昏迷中的梁苏暮,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人还是怔愣的,他这一觉可睡了太久太久。
身边伺候的下人最先发现他醒来,当即惊喜跪地:“奴才参见陛下!”
陛下?
梁苏暮头顶冒了个问号,这问题在他心中打了个旋,很快被他压下。
他轻咳一声:“传宗瑾、李恒来见朕。”
适应角色适应的非常快。
那两人很快得到消息,个个都如同最先那下人一般惊喜不已,换上衣服就很快赶来。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异口同声。
见状,梁苏暮嘴角抽搐一下,下意识看天。
一觉睡醒就当了皇帝,这感觉实在太刺激了。
“起来吧。”他故作正经:“这究竟是怎
么一回事?”
宗瑾和李恒对视一眼,两人老老实实地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包括他如何在牢中昏迷,宗月如何带着人逼宫杀死明昭帝为他报仇,又如何带着众人前往雁门关,中途为了不损耗护送他的力量被季宁远掳到岭南。
更包括这一次,宗月是如何独闯望春阁,为他寻来解药,末了又将这些日子他们在雁门关的布置、以及梁苏暮如今是明帝的消息说了说。
可以说自梁苏暮昏迷之后,宗月一人总领全局,力挽狂澜。
她是他们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也确确实实当好了女主人这个角色。
梁苏暮的心绪随着他们平静的叙述起起伏伏。
在说到宗月在皇宫被苏家围住,与父兄对峙几乎断绝关系时,
在说到宗月为了他心甘情愿跟随季宁远去汝安,只为了那一瓶解药时,
在说到宗月从望春阁出来手中紧握解药、浑身是伤至今昏迷不醒时,
他整个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对季宁远的恨意,平生从未有这样浓烈。
“他竟然如此狠毒么,”梁苏暮语气中泛着冷意,浑身充满了杀气,令近在他眼前的李恒和宗瑾不自觉瑟缩脖子。
“皇后如今情况如何?”
他没有执着于季宁远太久,来日方长,要报仇的机会多的是,眼下更重要的是宗月。
“娘娘还在昏迷。”宗瑾答道:“娘娘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现
下沉睡,只是为了将耗损的体能缓过来罢。”
梁苏暮起身,语气坚决:“朕要去看皇后。”
丈夫要看自己的妻子,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拦着。李恒和宗瑾自然也没什么好拦的,带好下人悉心拥护着梁苏暮,一行人便到了宗月此刻待的地方。
因着先前梁苏暮没醒,宗瑾和李恒只能在城主府住着,城主府便分成了四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