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知道？”宗月下意识问出声。

问完才察觉不对，除了父母亲、兄长嫡姐那些自己告知的人外，还能有谁知道？

“小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笨。”老婆婆挑眉，意味深长：“小丫头以为自己死而复生是巧合吗？”

“什么以前？不是不是巧合吗？”宗月被她整懵了。

到了现在，也不用再伪装自己是重生者，该看出来的这位老婆婆早看出来了。

“婆婆既然知晓我不是在自己身体复生的，就该知道我不是原本的宗月才对，为何还一口一个小丫头？”

宗月拧眉，只觉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掌控：“按理，我应当是不认识婆婆的吧？谈何以前？”

“小丫头太天真了。”老婆婆摇摇头，似笑非笑。

她双眼与宗月双眼对上，不知是不是宗月错觉，总觉得有一瞬间婆婆目光炯炯，仿佛要看透她整个灵魂。

这位老婆婆在盯着她，宗月后背陡然冷汗直流，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哪怕老婆婆双目失明，但的确有本事盯着她。

老婆婆的心眼，明亮如镜。

“无规矩不成方圆，世间万物都有其遵循的规律，花草树木如此，人也如此。”

老婆婆意有所指：“人死如灯灭，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复生，何况是在别人身体里复生。”

“小丫头，你就是宗月呀！”老婆婆语气笃定。

“不可能，”宗月不假思索否认：“我不是宗月，我与她截然不同。”

她有

疼爱她的父母兄姐，出身苏家，跟原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生。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复生，那我怎么会复生？”她又问道。

“死而复生嘛，违背世界自然规律。你看老婆子不就瞎了眼？这是为了活着付出的代价。”

老婆婆回答的很是坦然。

她微微转头，精准的扭到宗月所在方向：“小丫头，你复生自己没付出代价，是因为有人为你代劳了，你的复生是有心人为之，并非偶然。”

宗月心神一震。

这婆婆的意思，本就是有人为她付出代价，令她重生？

“那个人是谁？”她抿唇。

“是谁老婆子就不知道了。”老婆婆站起身，拍了拍手：“老婆子的任务完成，也该走啦！”

任务？宗月脑海中一个又一个谜团涌来，她并不是完全能听懂老婆婆的话，但是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婆婆原本已经逝世，付出瞎了眼的代价重生，为什么？为了体会这世间的苦吗？”

“还是”她迟疑着，问出令她骇然的问题：“为了点醒我而来？”

为了跟她说今日这一番话，老婆婆不惜付出一双眼重生，又在云城等了她数月，说完话便是任务完成。

她话音落下，老婆婆一反常态，许久没有回答。

但没有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小丫头聪明啦。”老婆婆倏地莞尔：“老婆子为人所托，死而复生来跟你说今日一席话。”

“这世上万般苦万般难，老婆子

都经受过了。有时候用心感受到的，比眼睛看到的更加真实，一双眼睛不要也罢。”

“这几个月来，丫头的家里人已经好好招待过我这老婆子，人生短途，能享受这么一段偷来的日子也不错了。”

“小丫头，日后种种都要靠你自己走下去。若做抉择，但问心意。”

老婆婆说罢，就离开了。

她带着谜团走来，又带着谜团离去。

而宗月百思不得解。

不是她自夸，而是她绞尽脑汁能想到的、肯为了她复生付出代价的，就只有梁苏暮一个了。

也不是说苏家亲眷不肯，只是当日她回苏家，父兄他们分明是不识得自己的。

梁苏暮出身天山，天山那是个什么存在？在普通百姓眼睛宛如神诋。

她原计划成婚后就将重生一事告知梁苏暮，后来见梁苏暮与家族实在都得难舍难分，告诉他也是徒增烦忧。

但如今这算个什么事？她根本不用告诉梁苏暮自己的秘密，因为梁苏暮就是这个秘密的缔造者？

不，不对，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梁苏暮与这个老婆婆，明显也是不认识的。

还有一种可能，那个在众人记忆力已经死去、但据宗夫人说依旧活着的原主生母。

但无论猜什么，都没有确切的证据，死而复生太过匪夷所思，一点能参考的前例也无。

宗月沉默了。

这场谈话导致她心神不定、久久不能安歇，五日里接连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死了，就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