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月猛地睁大眼,似是不敢相信辽东皇帝昏庸到如此地步。
若说秦良玉打输了也算,可战事分明在胶着期,对手又是梁苏暮,秦良玉已经做的十分好。
可如今听梁苏暮的意思,分明就是辽东皇帝恐危及帝权,以秦良玉没有大胜的名义将她召回。
辽东竟有皇帝如此
“我与秦良玉不同。”梁苏暮又道:“我虽手握重兵,可皇室式微,陛下伤重,我也的的确确与陛下有太多嫌隙。”
“可秦良玉。”梁苏暮仔细斟酌措辞:“秦家辅佐数代皇帝,世代忠臣,说是辽东皇室手里的一把刀也不为过。”
他叹息一声,再没说下去,宗月却明白了他未竟之意。
可惜终究是树大招风,帝王多疑,秦家兵权赫赫已成为辽东皇帝心头刺,经有心人刻意挑拨,秦家恐被帝王厌弃。
可惜秦良玉,一腔赤忱忠心,被辽东皇帝伤得体无完肤。
可惜秦家数代人用性命为辽东皇室打下江山,皇室义薄云天至此。
梁苏暮提及秦良玉时,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与提及季宁远时的情绪截然不同。
足见秦良玉此人,品性极佳。
“依你所见。”宗月忽的对秦良玉的未来有几分好奇:“秦家的下场是什么?”
是被辽东皇帝杯酒释兵权,秦家没落,几年之后皇帝随意寻个错处将其抄家?
还是秦良玉奋起反抗,自此与皇室离心?
“依我看。”梁苏暮沉吟片刻,开口道:“
秦良玉不会就此认命。”
“怎么说?”
“秦良玉极有韧性,性子清冷,心肠却是热的。她将战场视作她的归宿,何况涉及国家领土完整,她无论如何都会再来边境。”
“性子冷,不代表人傻。”梁苏暮意味深长:“辽东皇帝那里,还有的磨。”
宗月同样叹息。
虽辽东皇帝如此昏庸,可辽东与云梦是敌国。
此次也多亏了辽东皇帝的昏庸,才让梁苏暮有喘息机会,有时间赶回京都一趟。
某种意义上来说,辽东皇帝昏庸,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可又情不自禁为秦良玉这样的风流人物,受到如此不公待遇惋惜。
宗月十分能懂,辽东女子地位不见得比云梦女子地位高。秦良玉能走到这般地步,可以想见她当初付出多少心血。
然此次回辽东京都,一个不慎,她曾经所有付出都会功亏一篑。
“不聊她了。”梁苏暮扯开话题,他握住宗月的手,神情一瞬间变得十分沉重。
“苏家被关押,你可有怨我?”
原本宗月并不会生疑,可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那日苏宗白问她的话:她是苏宗月一事梁苏暮可曾知道?
就梁苏暮对她亲近苏家如此包容,包容的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警惕问道:“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梁苏暮身形一顿。
他与宗月对视,瞧着她清亮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
然而怎么可能呢?梁苏暮很快反
应过来。
他轻笑:“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这就要问你了。”宗月存心诈一诈他。
“没有。”梁苏暮摇头,神色自然:“我从无任何事情瞒着你。”
宗月无声颔首。
她回答梁苏暮的问题:“怨你,是没有的。”
宗月抬眸与梁苏暮对视:“我理解你的无奈,也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一步之遥的皇位。
若换位处之,她也会艰难抉择。
“听闻李恒这段时间让你吃了不少苦头。”梁苏暮又沉着脸:“放心吧,我会替你教训他的。”
宗月噗嗤一笑:“哪有那么夸张。”
她正色道:“李恒倒也忠心,言行举止都是为你考虑,你也不必太过苛责他。”
其实也还好,李恒除了嘴巴毒一点,其余时候都称得上是君子。
“话说回来,他都快替你兜不住了。”宗月笑道:“京都还是需要你坐镇才行,牢中那些人,你打算何时放?”
梁苏暮顿时拧眉:“我此次便是为这件事而来。”
那群人毕竟是四大家族领袖,这次是凭借千堂会才将他们一网打尽。若平日里他们联合对付他,他哪怕是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
放,是要放的。可既不能放的那么轻易,也不能放的那么狠厉,这就让人犯了难。
“要如何不与他们结梁子将他们放掉?”他问道。
宗月挑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他:“你还怕与人结梁子吗?”
无论
如何梁子都已经结下,何况大家的目标都是那个位置,梁苏暮好歹还站着明昭帝膝下皇子这个身份,四大家族除了苏家,其余人有什么?
梁苏暮苦笑:“你说的对。”
他吻了吻宗月额头,很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