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
梁苏暮正在与麾下商议对策,收到李恒来信,立即拆开。
看罢,他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王爷,发生了何事?”陈将军问道。
他的女儿已有好几天不曾给他送信了。
梁苏暮眉头皱成‘川’字,定定瞧了陈将军一眼,沉吟片刻,这才道:“陈将军独女陈小姐,和平阳郡主,在皇家寺庙山脚下被辽东刺客追杀。如今二人都昏迷了。”
“什么!?”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尤以陈将军最严重,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这是怎么回事?京都怎么会有辽东刺客?怎么还伤了思吟和郡主?”
这也太不将云梦皇族放在眼里了吧。
梁苏暮沉着脸没有说话。
雁门关战事本就因叛徒通敌而起,如今京都出现辽东刺客,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叛徒不在边境,而在京都。
那么,有能力从明昭帝身边盗取边防图的有谁呢?辽东刺客,又为何那么凑巧出现在皇家寺庙山脚下?
“王爷,李恒大人让属下提醒您一句。”送信的小兵忽然道。
“什么?”
“如今皇家寺庙里,还住着一位皇后。”小兵毕恭毕敬道。
梁苏暮身体猛的一顿。
“李恒大人的意思是”麾下不乏脑瓜子活泛的,当即反应过来:“叛徒难道是”
这一位。
梁苏暮遥遥望向出声的麾下,隐晦示意他闭嘴。
难保眼下,难保此处,没有那叛徒的党羽。
“可如今
边境战事未息,京都又有了辽东刺客。万一他们擒贼先擒王”陈将军急道:“那辽东人个个人高马大,就京都禁卫军那群蔫吧菜,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就连他们,应对辽东都很是艰难。
别看现在打回了之前失去的两座城池,可全都是靠王爷英明的计谋打回的。
而雁门关易守难攻,他们来得及时,这才没被辽东夺走。
雁门关,已经是云梦边境最后一道防线了。一旦雁门关破,辽东将以不可阻挡之势深入云梦腹地。
由此可见那叛徒对云梦产生了多深远的影响。
“不仅如此。”梁苏暮拧眉,摇头道:“千堂会马上要开了。”
千堂会上,各家杰出子弟同聚一堂,敌人想趁着千堂会做些什么很容易。
他倏地灵光一闪,迅速取来执笔,写下一行字。
“你将此信交予季家少主。”梁苏暮递给送信的小兵:“快马加鞭,务必要亲手送至季宁远手中。”
“是!”小兵跪地领命。
“另外,”梁苏暮眸中闪过几分犹豫,很快被他压下:“你再秘密率领五万将士奔赴京都,将他们交到李恒手里。李恒自会知晓该怎么做。”
“王爷,您这是”有人不解。
梁苏暮却不向他们解释,只抬眸,望向京都方的天际。
倘若辽东刺客深入皇宫,挟天子以令诸侯,任是他们在边境再如何骁勇善战,都抵挡不了云梦山河破碎。
季宁远才能出众当世
罕见,将京都交到季宁远手中,他很放心。
至于季宁远究竟会否按照他说的做
梁苏暮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神深邃。
若没有国,何以为家,他们争斗只会变成笑话。
季宁远会的。
至于那五万将士,就全靠李恒和宗月了。
但愿这五万将士能盘活京都那盘棋,令他们在皇权倾轧中立于不败之地。
一日后,身处京都的季宁远,收到了这封信。
梁苏暮字迹潦草,寥寥几字道尽原委。
季宁远看完信,手上使力,纸张瞬间湮灭为粉末。
他嗤笑出声。
“少主在笑什么?”玉檀疑惑。
是笑那送信的主人不自量力,还是笑当年棋盘棋子皆在少主掌控之中?
“我笑辽东妄图以卵击石,”季宁远声音清冷:“笑叛徒背信弃义,欲令家国生灵涂炭。”
玉檀拳头捏紧:“少主知晓叛徒是谁?”
季宁远扭头,认真盯着他:“那人已经做的如此明显,何谈不知?”
“少主不怕冤枉好人吗?”玉檀知晓他说的是皇后:“那人实在不像有如此胆子之人。”
“所以这就是你的事了。”季宁远道:“找出她通敌叛国的证据。”
当真相大白之时,那个女人必将被千刀万剐,以慰云梦数万骁勇将士亡魂。
他低头望向地面,光滑的大理石几乎看不出任何灰尘。
季宁远嘴角扯了扯,云梦有梁苏暮和他在,焉会亡国?
见玉檀还是不懂,季宁远又道:“玉檀,你要明
白。”
“我手段诡变,阴谋多端。权势与人命,我优先选择人命。”
“但人生而在世,总有些固不可破的底线要遵循。”
生于斯长于斯的国家,就是他的底线。
内斗可以,但不允许异族踩在他们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