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是意料之中,尽管早就猜到,可真正到来的时刻浑身都会被抽干,濒临崩溃边缘的压抑气息,紧紧包裹着自己。
她的双脚发颤,已是支撑不住自己,缓缓跪了下去。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难不成颓丧个脸,推开门告诉外边的人准备棺椁。
眼泪是很没用的东西,白锦兮一直这般以为。可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啊,眼泪不奢侈。
她瘫坐在地,双手随意落在前膝。人就这样走了,还不知他闺女腹中已有小生命,没能给小孩取个名。
没听见司晋言和小星儿都希望这个宝宝是女孩子,不曾听闻错落的遗憾,走时未带着轻松洒脱。
便宜爹还没活到六十岁,也没有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争的困扰。没看到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秦丫头,你先别急着伤心,秦老他还有呼吸呢。”高御医大声呼道,焦急地看向失魂落魄的白锦兮。
不怪那丫头没了魂,就是他自己,见过数百具尸体了。秦老这样,跟那些死者一模一样,若不是他还托着秦老的身体,无意间触碰到脉搏,他也会摇头叹息。
惊呼声在静至诡异中响起,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沙哑苍老的声音能于她而言是天籁之音。
她眼角还挂着眼泪,随着睫毛的上挑,随之滑落入侧脸,她迷茫地望了高御医,他正在急迫地扎针。
便连忙提着裙摆站起身,冲上前三指并拢探了脉,缓慢微
弱却尚存的跳动,此刻就是白锦兮的救赎。
“高御医,这边先麻烦您了,看着脉象和面相,应是血噬多了,锦兮想再加翎羽。”
房内燃了炭,再加上两人的焦急,额头不免得都出了汗。高御医试着针,颔首同意。
在量的掌握方面,白锦兮比高御医深得多。翎羽宁少勿多,白锦兮敢保证,至多不过两次,她便能恰好对付便宜爹身上的毒。
只要人还尚存一丝气,她便是理智的,拿着瓷瓶的手不会有半丝抖动,稳的一批。
她赶紧走去,三针已经施下,高御医发现这三针之时还未试验过下去究竟是何后果。
相比救命,他更觉得那三针是致命,便从不多做研究。
白锦兮取来药,从吐出的血的深度大致有了判断,她兑在水中,高御医一旁辅助,药一丝不漏地顺着便宜爹喉咙灌了下去。
还是半炷香的时辰,白锦兮不安地跪坐在床前,右手搭在便宜爹的脉搏之处。
时辰实在是太过漫长了,甚至她恍惚到感受不到跳动,每每这个时候,白锦兮必须得小口呼吸,调解万般情绪,方才重新搭上去。
她知道自己太紧张了,精神上的压迫会造成部分幻觉的出现,中医有句话很在理,切勿大喜大悲。
“秦丫头,退了退了。”高御医尖声喊道,神色激动到涨红。
白锦兮也一直盯着,看到由于中毒而泛紫的脸庞逐渐消失,只剩下被病魔折磨后的骨瘦如柴
她嘴角浮现笑意,又担心自己的得意忘形会出错,便抿着唇,不言语。
眼睛一直睁着,渐渐感觉到酸涩,这样不停歇地看着,直到又过了半炷香,便宜爹没出任何动静。
她才精疲力竭地松开手,自言自语道“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