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缓缓将手中酒壶提起，一旁的钟云纱缓缓拿起四个酒杯，龙飞倒上四杯酒，轻轻弯腰，将四个酒杯依次排放在四个墓碑之前。

大雪之下，四座墓碑显得有些凋零落寞，但自古多人即为伴，四人相处一地，也不失为人生之一幸事。

龙飞与钟云纱再次缓缓给各自倒上四杯酒，望着四座墓碑，二人脸上的神色各异，这四人，对他二人而言，都是兄弟一般的存在。

钟云纱亲眼见证了他们忠肝义胆的那一幕，见证了何为两肋插刀，何为兄弟之情的一幕幕。

她由心，敬佩。

而龙飞，他亲自蒙受了四兄弟做的一切，他的眼中，只有浓浓的歉意。

似天公有意，飞雪之上，阳光缓缓浮现，雪日开晴，龙飞二人皆抬头仰望半空，微风呼啸，晴日普照，似是爽朗笑声，又如温暖情义相拥。

龙飞与钟云纱皆举杯，将敬酒，杯莫停，四杯酒，四人情义，就如这无尽白雪，皑皑无边，刻骨铭心。许久。

二人就这般站立在墓碑之前，彼此皆未言语，唯独呼啸的寒风以及飞雪在证明这一切并非静止。

“此去，何时归？”

钟云纱望着远方的雪地，轻声开口道。

她的语气，伴随着微风，仿佛一道清丽的炫音一般，令人听声便感到一股心旷神怡之感。

龙飞望着远方：“前半生，为了狼王而活，为了此生衣襟，身后一方水土，后半生，该为自己，该为花海佳人而择栖了…”

钟云纱闻言蝉翼般的双眉轻颤：“北方有念，如这漫天飞雪，皑皑不绝。”

听着钟云纱的话，龙飞的手腕微微一颤，他微微闭上了双眼：“雪地虽冷，但雪融之日，春暖花开之

时。”

钟云纱闻言冷艳的面容浮现一抹淡淡的神伤：“此情，相濡以沫，彼此共存，昔日青梅竹马，人生几何？”

昔日，北上之漠，二人相濡以沫，以肌肤体温共存，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们，都甘愿为彼此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应该便是世间所谓的爱情，纯粹的爱情了吧。

至少，在她钟云纱的眼中如此。

她应该，不会再去爱任何一个男人了。

在她这样的人的眼中，很多事情，只有唯一，就如沙场一般，一去，便不可能回头。

这是她最后的挽留，身为一个为了心上人的女人最后的挽留，那么卑微，那么柔弱，在这微风之中，那一声声的颤音，那般的清晰。

龙飞望着钟云纱的侧脸，她很少在与自己对话之中不与自己对视，但此刻，她目光望着远方，仅仅留给自己一个完美无瑕的侧脸。

在龙飞的记忆之中，她都是一个雷厉风行一般的女人，在她的世界里，至少在龙飞的眼中，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柔弱的一幕。

他清楚，她的意思是什么。

佳人之情，最为难却。

此话，自古留存至今，自然有着它的道理。

他对她，真的没感情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他龙飞扪心自问，钟云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走进了他的内心，无论是她甘愿犯险前往北上之漠，自己麾下的夜魅全军覆没，还是二人在北上之漠之上相濡以沫。

他龙飞很确信，十分的确信，他的心中，是有着这个女人的。

但人生，岂会有十全十美？

他龙飞，不能对不起一个女人，那个在花海候君归，圣洁无暇，恍如天使一般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