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轻微颤动中的睫毛安静地蛰伏着,这个身居高位的年轻少帅,逐渐沉入睡意中,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广袤森林,森林里有一条悠长能容下一辆轻甲飞行车宽度的羊肠小道,小道弯曲婉转,衍生到无尽的、与天线相连的地方。
他来过这里,上个月,在荒野战场的军用安全囊里休憩时。
——遇到了绿袍少年。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衣服,拖拉着长袖跟拖拽到地上的长度,有些累赘,以及少年腰间系着根细长的绿腰带,显得纤瘦,弱不禁风。
他迈着修长地腿,不动声色地走着,小道没有尽头,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他在虫鸣鸟叫之下,格外地听到了其他的声响。
窸窸窣窣……咔嚓咔嚓……
是咀嚼的声音。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密林深处。
程北的双眸眯成缝,没有犹豫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追寻过去。
撩开一片巨型从未见过的绿叶,他瞥见那绿袍少年正在啃食一窜紫藤花的花穗。那花穗淡蓝紫色,将少年的嘴唇染成了同样的颜色。
少年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吧唧着嘴角意犹未尽地又大口咬上几朵嚼起来。
而他的后面,是一株从未见过的垂藤状植物,植物的枝干直垂向上,再生长出众多分支,分支交缠衍生,织就成一张如同幔帐般漂亮的淡蓝紫色花海。
原来紫藤花的整体原型是这样的。
他联想到了小家伙种的那颗种子,也叫做紫藤花。
程北走入这片花海里。
沉浸在修行中的苏小年猛然回头,在看到程北出现在面前时,微微诧异地瞪大了眼珠子。
他的眼珠子漆黑无比,清澈透亮,倒映出程北冷峻不言苟笑的脸庞。他坐着,程北站着,这个角度,令他的耳尖微微发红。
苏小年不好意思地双手背后,吃了一半的紫藤花被他藏了起来。
苏小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北垂下眼睑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眼,说:“突然就来了。”
他盘腿坐到警惕看着他的少年面前。
“你上次忘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
语气平平淡淡,冷冷的,跟平时不无差别。
苏小年反问:“你不也没告诉我名字。”
背在后面的手不安分地捏着紫藤花的花心,指尖渐渐变成跟嘴唇一样的颜色。
“我叫程北,你呢?”
……
男人过于爽快地回答吓到了苏小年,苏小年往后一缩,不太想告诉他名字,就被男人伸手拦腰拽了回来。他惊恐地瞪向他,背在后面的手下意识地放回撑在对方的胸口上。
心,哐哐撞胸腔。
“你干嘛啊!”苏小年羞怒地再次红了耳尖,气鼓鼓地喊道。
程北浅笑,说:“所以你的名字呢?”
“额……”
“我叫苏小年。”
苏小年没再坚持,说完,他的腰还是桎梏在对方的魔爪下,他扭了扭腰,想要挣脱出来,便感觉到程北宽厚的手掌一松。
他轻松地就逃离出来。
这下子,他没敢老实地靠近程北,而是跳离到远处,懊恼地瞪了程北一眼,便捋起自己的衣袍。这绿袍是根据他的毛发变出来的,程北刚才的一拽,连带着毛发朝上一翻,衣服也起了皱褶。
当然,他还是记得最重要的问题。
——程北为何能三番五次的出现在自己梦境里。
苏小年问:“这次,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
程北侧目看他,冷眸里划过一道浅淡笑意:“记得。”
苏小年一听,立即兴奋起来,他也特别想知道程北为何能进来的。
而且还不受他的主宰,甚至有自己的独特思想。
他凑过去,黝黑发亮的双眸亮闪闪的冒着金光,说:“你快说快说,到低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程北指向小道的方向,嗓音淡淡道,“我就出现在小道的开头,本想一直走,但听到个贪吃的声音。”
“啊?什么贪吃的声音?”苏小年一愣。
不对劲啊,这里除了突然出现的程北,就只有他了。
贪吃?
怎么感觉好像在说他?
他歪着脖子思索,就听到程北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的就是你。”
“你……”苏小年气急得举起小拳头,朝着程北扬了扬,最后憋出一句“臭坏蛋!”
程北上前一步,按住他扬着的小拳头,少年的拳头太小了,还没他掌心一半大小,他张开一握,就将这少年的拳头紧紧地包裹住。下一秒,他察觉到少年的手僵了下,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有趣极了。
不知为何,那股熟悉的亲切感,从没消失过。
“你这样的拳头,是打不痛人的。”程北勾唇一笑,“太弱了。”
苏小年整个身躯一愣。
昂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害羞的,是生气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欺负人!”他差点说露嘴,但这不妨碍他继续做出凶狠狠的表情怒骂道,“你不仅是个臭坏蛋,还是个喜欢欺负人的大坏蛋!”
他死命挣脱开手,却发现男人腕力太大,根本挣不开。
他气急了。
开始慌乱地踢脚。
赤着的双足踢在对方的腿上似乎不痛不痒,男人如同一尊老神在在的神佛,纹丝不动地看着他表演。苏小年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给气哭了。
他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水雾覆上黑眸,深褐色的发丝随着他的情绪,突然飞扬起来。
肆虐着的飙风从天际狂野地卷席而来,密林里,绿叶哗哗啦啦地作响,草丛在风中急促摇摆,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动荡起来。
苏小年创造出来的梦境。
——终于与他的情绪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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