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从表面上看很简单,就是亲戚之间拉家常的话。
就算是落入敌人手里,也看不出来这是封含有密码的信。
霍平戎摩挲着已经微微泛黄的信纸,明面上无动于衷,其实已经在心底微微叹息。
当年做地下党的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可还是牺牲了那么多人,才有了今天的胜利。
再看见这封密码信,回忆起跟姑姑在一起长大的日子,霍平戎顿时觉得手里这封信有千钧重。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姑姑的名字,可是在这封信的最后,却署名:霍姜氏。
看见这个名字,他才恍然大悟,那个抚养他长大的姑姑,其实不是他的姑姑,应该是他的叔母或者伯母。
老人应该姓姜,嫁给了霍家人,所以才叫霍姜氏。
这个“姜”姓让霍平戎心里一动,甚至有些等不及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没入后面的阴影里。
在大家兴高采烈看灯会的时候,默默离开了这条街,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几乎人人都有的字典,他开始破译这封密码信。
待翻译完这封信,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而他坐在办公桌前,半天没有动静。
太阳从东方升起,一缕金色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他办公桌的那封密码信上。
泛黄的信纸立刻黄橙橙的,像是上好的黄金。
霍平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墙角的脸盆架前,拿了毛巾想要洗脸。
一人高的脸盆架顶部是一面四四方方的镜子。
不经意的一瞥,他才看见自己泪流满面。
霍平戎闭了闭眼,给自己洗了把脸,又去漱口,然后出去外面找了家刚开业的早点铺子,买了两笼水煎包,三根油条,三碗豆浆,还有几块粢饭团,带着来到长盛弄姜宜凝家门口。
姜宜凝家旁边的小楼就是他买下的房子,但是他没有回去,直接单手一撑,翻过院墙,来到姜宜凝家小楼门口的台阶上,敲了敲门。
今天是正月十六,各行各业都正式开门营业的日子。
姜宜凝一大早起来,正打算做早饭,然后带锵锵一起去上班。
听见有敲门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难道她昨晚没有关院门?!
怎么就让人直接跑进来了?
姜宜凝提心吊胆来到一楼,透过大门的猫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
居然是霍平戎?
再看看院门好好的关着,她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是□□进来的?
看来半人高的院墙是不够安全的,以后得想法子把院墙加高,还要在院墙顶上撒上碎玻璃,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随便□□……
姜宜凝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含笑拉开门,笑着问:“……是哪阵风把霍司令员吹来了?今天是正月十六,您一大早的这是要干嘛?”
霍平戎把早餐篮子送上,微笑点头:“给姜大夫和锵锵送早餐来了。”
“这么好?有什么好事吗?”姜宜凝也没客气,从他手里拎过小竹篮,一边朝客厅扬扬下颌,“自己做,我去餐厅摆放。你吃了吗?”
霍平戎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看,“没有……锵锵呢?还没起来?”
“孩子还小,多睡点儿好长身体。”姜宜凝的声音从餐厅传出来,“再过一个小时叫醒他也不迟。”
霍平戎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从早餐篮子里拿出一根油条,就着面前的豆浆吃了一口,然后说:“……先吃早饭,吃完有点事跟你说。”
姜宜凝:“……”
不动声色瞥了霍平戎一眼,见他很慎重的样子,不由试探着问:“……什么事?跟我有关吗?”
霍平戎抬眸看她,眸色深黑,过了许久才说:“……嗯。”
姜宜凝纳闷了,“跟我有关系?能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吧?你还想着结婚的事?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想结婚……”
霍平戎微微一笑,“先吃早饭。”
姜宜凝简直是在惴惴不安中吃完这顿早饭。
这影响了她的食欲。
吃完之后,甚至有些胃疼。
霍平戎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才和她分坐在一楼那间明亮的起坐间里。
这间房子很小,但是正面对着院子。
把窗帘拉开,可以看见半面墙的玻璃窗。
外面的院子空无一人,连院子前面的弄堂小路里都是空荡荡的。
天色还早,姜宜凝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七点,大部分人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还没起床呢。
霍平戎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两手捧着茶杯,看着对面的大玻璃窗,淡声说:“……昨天晚上,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
姜宜凝眼珠转了转,“昨天是元宵灯会,你不是主要领导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