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飘雪的幽谷中心，寒气几乎化为实体，如同茫茫白雾般覆盖着这里的一切，模糊了人的视线。

在白雾最浓重的结界处，响起了轻微的衣袂声，但环绕着结界的白雾却没有散开的趋势，只从结界中传出个冰冷的声音：“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少年的声音也如同飘着雪的幽谷一般冰冷，再找不到当年蟾蜍精紫萌傻傻的模样。

身为神兽，在主人险些堕魔自我封印后，却无法可施，对于紫萌来说必然是个巨大的打击。

但至少，紫萌还是给了回应。

赵坦坦手里紧紧捏着天机镜，心中有许多问题，但最终出口的却是：“我想知道，师兄当年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回到下界来？”

数万年来，能够飞升的修士虽屈指可数，却也不是没有，但飞升之后一律没了消息。有传闻说是因为天道法则所限，飞升之人不得再回到下界来，否则将会付出极大代价。而究竟如何，身在下界的人无法确知，但确实有史以来，便不曾见过任何一个飞升的修士重新回来的。

崔尘，或者说当年的慕白道尊紫尘，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会重现下界？

当年又做过些什么事，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她才会再度醒来？

她一直隐隐有所猜测，却又下意识不敢去知道全部，直到此时才终于鼓起勇气。

赵坦坦问出后，紫萌沉默了很久，就在她以为紫萌不会回答的时候，结界中终于传来一声冷哼：“若非怕有些话出口，会为天道所察觉，连累了主人，且主人也不想你知道，你以为我不想说吗？我早就想让你知道主人为你牺牲了多少！”

或许是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出来，紫萌索性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当年主人不惜违反天道，冲到下界后，第一件事就是闯进布满结界阵法的皇宫中，抢出了一具尸体。尸体早已冰冷僵硬，他却一直抱在怀中，不言不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万念俱灰的样子。”

“尸体……”赵坦坦轻声喃喃。所以她当初是真的死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捏着天机镜的手——那么现在的她，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主人手里有大把的龙珠，你可知是怎样来的？”紫萌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微颤。

她自然记得龙珠，如今在她的洞府内，还有不少当年从崔尘手中得来的龙珠。而那时候总能看到有大把大把的龙珠，被师兄随意丢在各处，就好像这罕见的龙珠，对他来说只是无用的垃圾。

“主人本已位列仙班，但擅自下凡令他身受九九雷劫，生生将一身修为劈散了七成。而仅仅用这剩下的三成修为，他也拼着将四海之龙屠尽。只因为这是害得他师妹生前身后，背负妖女骂名的起因。”

“他本是仁善又克制的人，极少造杀孽，却因这件事发了狂……”紫萌说到这里，冰冷的语气有了波动，似对她有着极深的怨恨，“直到扫平四海之后，主人才在被龙血染红的海上冷静下来。原本这时候，他若是赶紧弥补还来得及返回上界，大不了受些罚，但他冷静之后却……他竟然以一身修为和仙位为代价要……”他说到这里哽咽了下，语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