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本是安佑之提供的,且不提他是否有作假的必要,单说这书本出版的年份,就要比安佑之的年级还要大,而且几十年前出版这本书的人,更不可能单单为今日这件事做铺垫。
所以,翻译不可能有错。
翻译没有错,二皇子的府邸名字也没错,可结果为何会如此离谱?
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怎么可能会结仇!?
卫青秋太阳穴隐隐发胀,她揉了揉后脑勺的穴位,强行压下这股因巨大谜团而带来的崩溃,问了一个稍显愚蠢的问题:“安先生,这只箭,有没有作假的可能?”
她隐约记得左丘霄提示过她,下手的人极有可能是南山郡主。郡主也算得上是皇室成员,她和二皇子是亲戚,想要获知皇子府内箭羽的制式,并一比一仿造,应该不算困难。
“基本不可能。”安佑之一句话打破卫青秋的猜想,他道:“二皇子是现存唯一一位皇子,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他府中,上到武器,下到碗碟、花草,制式规格都和旁人不同,见一面都嫩,更别提模仿和复制了。这箭的文字后标注了‘普用’二字,可见只是他们寻常狩猎、练习使用的箭羽,但这文字却用蛊族文字雕刻,这样的机密,想必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不能见到,如此一来,就更没有仿造的可能了。”
“那——”
卫青秋还想些什么,但安佑之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直接打断道:“你可能觉得二皇子常年缠绵病榻,并没有和大少爷结怨的可能,可以我多年为官的经验和见闻,还是想说一句,咱们这位二皇子,没那么简单。”
“他装病?”卫青秋下意识反应。
安佑之没忍住笑了下,很快恢复严肃模样,摇了摇头,“不仅这么简单。”
卫青秋抿了抿唇,视线落下来,盯着那本和蛊族有关的书看了好一会儿,忽问道:“剿灭蛊族时二皇子还没出生,他府中箭羽上怎么会刻有蛊族文字?还是说,他身边的人和蛊族有关?”
“二皇子的母亲在生他时就因难产去世了,不过,”安佑之顿了顿,道:“当年剿灭蛊族的主力是二皇子的舅父——南遥大将军,南遥大将军之前常进宫陪伴二皇子,但三年前一次战役中将军去世,将军府和二皇子的来往便愈发少了。”
眼下事态还是一片混沌,但从翻译过来的箭羽文字、蛊族、银冰火都能和二皇子联系上,下毒之人和二皇子八九成脱不了干系。
“安先生,你还要接着查下去吗?”卫青秋抬眸,问道。
安佑之反问:“为何不查?”
“当年给你妻儿下毒的人是蛊族,可蛊族早就被剿灭,今天下毒的人未必蛊族有关系。”卫青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再说了,即便二皇子和蛊族有关系,可你是朝廷官员,你确定要和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作对吗?”
“你问我是否要和二皇子作对,换言之,是想问我为了给妻儿报仇而放弃前程值不值当,对吧?”安佑之是个聪明人,一语戳破卫青秋的意思,直接将问题抛回去,“假设你遇到了这样的抉择,你选择亲人而放弃前程,你觉得这样值吗?”
卫青秋默了默,没直接回答,但点头:“安先生,我懂你的意思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眉宇眼眸透出几分凌厉,“仅凭毒箭上的蛊族文字,安先生是如何笃定二皇子一定和蛊族有关的?二皇子才十岁,他出生时蛊族已经被灭,除了已经战死的南遥将军,他身边再没其他人和蛊族有过关系。仅凭这样微弱的联系,只怕还不能彻底确定是二皇子吧?”
安佑之抿唇不言。
见状,卫青秋也不急,她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对方看了会儿,方唇角勾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先生手上,应该还有别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