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戍守边关,自然吃得了苦,可种田的辛苦怎能和带兵打仗相比?拿惯了刀剑的他骤然接触铁锹、锄头,姿势不对,也不知将力气用到哪里,且连草帽都没戴,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左驰骋一双手的手心满是水泡,脸被晒得发烫,汗水簌簌下流,迷得他睁不开眼睛。
左驰骋攥着锄头的手腾出一只来去擦流到眼中的汗水,眼前景象总算清晰起来,可还不等他喘口气,仅靠一只手攥着的锄头因力量失衡,歪歪斜斜垂下来,他手忙脚乱一顿躲闪,却忘了锄头是被自己握在手中,“咚”的一声闷响,锄头狠狠砸在他的脚面。
偏左驰骋死要面子,明明疼得龇牙咧嘴,额角青筋都凸出来了,却半声疼都不肯喊,只连连倒吸凉气忍痛。
跟在后面的小厮和丫鬟瞧见了,三五个聚成一堆,捂着嘴小声偷笑。
这遭动静不小,药田前面的卫青秋听见动静回过身来,有些纳闷:“怎么了?”
“能怎样!还不好好干的活,休想偷懒耍滑!”心虚的左驰骋红着脸斥道。
卫青秋只觉莫名其妙:“我只是听见——”
“你是不是想趁机溜走?”左驰骋拔高声调:“别想转移话题!快干活!”
“好心当成驴肝肺。”卫青秋撇嘴转过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档口,左驰骋也顾不上计较这些,只等对方一回身就蹲下来揉脚,咬牙强忍着疼,不敢再频繁吸气,生怕被卫青秋看见丢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刚赶走卫青秋没多久,左驰骋的脚还恢复,身后忽又传来左静兰的声音——
“卫青秋!”
“卫青秋你给我滚出来,还不快去看看你做得好事!卫青秋,你别躲在里面,赶紧滚出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左驰骋被迫忍着脚疼站起来,强装无事发生。
可左静兰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快步走近药田后,一眼就看见了神色青黑的左驰骋,又纳闷又好奇:“驰骋,你怎么——”
“没事。”左驰骋咬着牙,道:“你找卫青秋做什么?”
提起正事,左静兰再度扯开嗓子骂道:“卫青秋,小贱人,你给我出来!去瞧瞧你做得好事,我们左家的人都被你丢尽了!扶不上台面的死丫头,你这个缩头乌龟,还不快滚出来?!”
早在左静兰赶到西苑开始鬼吼时,卫青秋就听见动静了,只是懒得搭理,现下左静兰一句一个“贱人”,纵然她不在意,也要顾及一旁安佑之的态度。
没耐心的出来,她往下压了压帽檐挡住太阳,“找我干嘛?”
“你还有脸问我?”左静兰一叉腰,活脱脱市井泼妇样,指着卫青秋骂道:“我问你,门口的张婆子是不是你罚的?是不是你让她每天在角门跪着?是不是你!”
卫青秋放下锄头,瞬间知晓对方来的用意,她放下锄头,一侧唇角勾起,挑衅般看向她,“是我,怎么了?”
“好啊好啊,你还真敢承认!”说着,左静兰三两步上前,也顾不上药田泥泞,一把攥住卫青秋手腕,“走,这就去跟我向张婆子一家赔罪!给人家磕头认错!”
说话间,左静兰铆足了劲儿拽她。
然而卫青秋安如泰山,唇角甚至还有几丝笑意,“你要我道歉,总得说个原委不是?再说,我想走,你弟弟可未必肯放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