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江元没有朋友的话,我可以做你的第一个朋友吗?其实我也没有太多朋友的……”
这是实话,和弟弟比,我不太愿意与人打交道,除了同学外,认识的人大多都是弟弟的朋友或者队友。
“你是……叫柯佩韦吗?”
“对的。”
“南柯一梦的柯,佩戴的佩,芦苇的苇去掉草字头?”
“一点不错!”
“嗯,那我记对了。我不会写错你名字的。对啦,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呀?感觉挺特别的。”
“出自一个典故,‘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自缓’,意思是西门豹这个人个性急躁,所以佩戴有韧性的熟牛皮来提醒自己要宽缓一些。就因为这个,我以前的老师给我起的外文名叫rrea,指皮带和韧性。”
我只把这个典故说了一半。其实还有下半句,“董安于之性缓,故佩弦以自急”。董安于与西门豹相反,是个慢性子,于是就佩戴紧绷的弓弦,提醒自己要时刻紧张。每次有人问我们名字的含义,都是弟弟负责把这么一大段话讲出来的,还会笑着问对方,爸妈给我们这对双胞胎兄弟起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像苏轼和苏辙。弟弟也有个英文名,bowstring,正好对应他中文名里的“弦”。
现在只能由我来讲了,而且只要讲一半就够了。有时总想把名字和弟弟换过来,因为我始终是一个很迟钝而不善表达的人,一天到晚缺少活力,或许得“时刻紧张”一些。或许正是名字决定了我们的性情?
“那你是,米芾的米,快乐的乐?”我问。
“一般我会跟别人说是大米的米啦。”
我看到他笑了。
“可以叫你佩韦吗?”
“叫我柯柯吧。”
“是小名吗?”
“不是,但我希望大家这样叫我。”柯柯()是我原来球衣上的外文名rrea的昵称,虽然这个单词的正确读法好像不是kēkē。最初我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感冒,直到弦弦不在了以后。
“好呀,柯柯。”
“要不你睡下面吧,我上去睡。”我对无精打采的米乐说。午休时间快过半了。
“啊?可是……”他有点难为情。
“没事,想睡就睡吧。”我把自己拎起来,往爬梯那里去了。
“那个……你的床单被套是新的吗?”他在我上去前揪住了我的裤管。
我点点头。
“干啥?我还是挺爱干净的,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帮你把你的换下来吧。”
这话就有点耍帅了,我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么多精力。
“不是不是,我的也是新的,你放心用。就是,我跟你都换着用吧。你这一套床上用品多少钱呀?我的差不多四百,你的要是贵的话,我把差价补给你。”
我还真不知道多少钱,都是爸妈买的,没这个概念。
往他的枕头上一靠,我一扭头就要打哈欠了,就挤出来一句也差不多四百,钱的事别提了吧。
说不定占便宜的是我呢。
很快,我们俩都睡着了。
[1]出自司汤达《红与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