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头叫魏三,是镖局老板的小舅子,俩人碰头一商量,干了,不就是几口破棺材,怕个卵蛋!
一个年轻点的镖师同旁边的同伴小声嘀咕,“唉,不对,这事儿我越想越觉得古怪,你说这大热的天,活人都能给烤化喽,这棺材我咋一点臭味也没闻着呢?”
那人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怎么,你小子还想臭气熏天还是咋地?吃饱了撑的你。再说这都死了多少年了,早就烂成一堆骨头渣子,这棺材又密封的那么严实,还哪来的味儿。”
魏三回头瞪了两人一眼,怒生呵斥道:“娘的,闭好你们的臭嘴,也不怕冲撞了。”
俩人神色一凛,忙双手合十,冲着棺材拜了拜,嘴里还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勿怪勿怪”
魏三眼神莫测地瞄了一眼马车上的红棺材,大声吆喝着,“兄弟们加快速度,到下个小镇就能歇上一阵,今儿个天黑前咱们得赶到长泽,长泽城外十里坡有个土地庙,今晚就在那边歇脚。”
不是他们不想走大路进城歇息,实在是车上拉的东西太扎眼,要么去义庄歇脚,要么就在野外过宿,反正都是避着点人为好。
义庄是不想了,没人想在那地方睡觉。
他们这些耐造的糙汉子,既然干上了镖师这一行,自然是有些拳脚功夫傍身。
长年累月在外奔波行走,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如今又是大夏天,就更加没了顾虑。
再一个就是他心里也犯嘀咕,觉得这事儿有蹊跷,那棺材的重量不对,两匹马拉三口棺材竟还有些吃力,吭哧吭哧的走也走不快。
他不清楚这里面装的什么,却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先人骸骨。
一想到这些,魏三心里就打起了鼓,祈祷着这趟镖能无波无折地送达。
魏三心头七上八下的,总也安稳不下来。
索性这大半日顺顺当当没出什么差错,不过这也许和他们镖队走的不是大道,一路上也没遇到多少行人和来往车马有关系,不过总算是一个好的开头。
他们这一行也有讲究,若不是十万火急的镖,走镖前总要选个吉日,择个良辰,清香供奉,拜一拜关二爷,请他老人家就保佑这一趟人镖两平安。
这次贾老爷的镖就赶的很,连准备时间都没容出多少,头天晚上双方订好契约,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兄弟们也只匆匆同家里打了声招呼就上路,大伙心里都不怎么得劲儿,不过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忍着罢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回头望了望,看到后面远远地跟着一辆骡车,知道是那老汉一家,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赶路。
跟着吧,他收了人家五十两银子,说好了让骡车一路跟在他们镖队后头。
这一路山高水长,免不了会遇个路霸匪寇什么的,跟着镖队走,于他们一家三口也是种无形的庇护。
他魏三虽然是个大老粗,可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还干不出那出尔反尔的事儿。
后头远远跟着的骡车上,秦爹坐在车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任由大青骡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始终和前面镖队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秦爹手巧,早年跟个木匠学了些皮毛,做些简单的家具摆件完全能够胜任,多美观谈不上,结实耐用倒是真的。
车厢买回去后,秦爹就照着千羽的提议,在车头上方连着车厢处装了一个竹片编成的席子,左右两边可以卷起来,既能遮阳又能挡雨,通风还凉快。
车厢尾部又往外延展了两尺,做了个装杂物的小隔间,竹帘子一遮,倒也看不出什么。
这也幸亏他们没什么有重量的行礼家当,不会造成车厢一头偏沉的危险情况。
隔着一道竹帘的车厢里,两个打扮的土里土气,肤色蜡黄,脸上还长着恶痣的村姑坐在车厢两侧的木榻上,透过敞开的车窗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手里各拿一把大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带起一阵阵潮热的风,让人心烦意燥。
“微微,咱们真的要一直跟着前面的镖队走吗?一想起那马车上拉的什么,我这心里就直发毛。”
“姐姐,你就放心吧!爹说了,咱这是花钱买平安,跟着镖队走,一路上能少不少麻烦。”
就他们那镖,看着都嫌晦气,谁还会上杆子去劫,遇到了都恨不能绕道走。
那么多口棺材,视觉冲击绝对不是一口两口棺材可比,大白天看着都瘆得慌,再胆儿肥的劫匪也得有所顾虑。
千羽想着,是不是应该给那父女俩一个定心丸吃吃,万一这一路胆战心惊的再吓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秦爹尚算淡定,秦凌岚胆子就太小,黄啦吧唧的脸色都透着几分惨白。
这么想的,千羽也就这么做了。
她往车门方向挪了挪,确保秦爹和秦凌岚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