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卞岳霆敛衣收手,冷睨着金秀,若不是知道秦妙璇不想伤害金秀,这金秀怕是命就没了。
秦妙璇无奈地伸手按了按眉心,有卞岳霆在,她便是想让金秀泄泄怒气,也是极难。
门外,皇家禁卫闻声而至,恭谨地高声询问:“请问贵妃娘娘,发生了什么事?”
轻水艰难抬手抹一下口角流出来的血沫,涩涩回答:“无事,退下吧。”
卞岳霆缓步而出,如一尊门神一般矗立,摆明了要进屋里去就要先过了他这一关的态度。
禁卫们面见犹疑,但细细听,除了片刻前那一下声响却又再无异常,徘徊半响,终未入内。
秦妙璇捏碎了随身携带的疗伤药丸,敷于轻水的伤口上,直待完全处理好轻水的伤口,把她扶着在躺塌上躺下,才转眸看向呆呆跌坐在一地狼藉里未爬起来的金秀
“秀儿,跟你一起来的特使是谁?”
金秀扭开脸,浑身写着不愿搭理的倔强。
秦妙璇也不见怪,径自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是金达旺。”
金秀忍不住了,语气硬邦邦的,“是又如何?”
秦妙璇语气淡淡的却能听出有难得的几分诚恳,“是他,还来得及。”
圆圆的眸子慢慢有了一丝光亮,“你是说……”
秦妙璇淡淡道:“据我所知,在东晋国内的东晋皇室必然是无一存活!现下,东晋皇室的幸存者只剩下了你们兄妹两个!”
金秀跃身而起,就要往外冲,倏地又收住脚,转眼看秦妙璇,一眸狐疑。
“你会这么好心?”
秦妙璇凝视着金秀,半响后,淡淡地冷冷地笑了:“不会!所以你必须回到黑蛛身边,金达旺才有可能活着!”
金秀怒了。
“你在威胁我?”
秦妙璇笑了。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
言下之意,金秀还是有选择权的,选择和金达旺一起死、或者一起生。
金秀瞪着秦妙璇,不知为什么,她的怒气慢慢消融在秦妙璇平静至冷漠的目光中…认清现实,这一点金秀一直就做的特别好。
“多谢夫人!”
金秀平稳好心绪,给秦妙璇客气见了礼,转身,飞步离去。
屋里只剩下了秦妙璇和轻水。
轻水的伤只在皮肉,有秦妙璇在,有巫医谷的灵药,自然不会有危险,她只一心想跟秦妙璇搭话,又不知从哪里切入,只紧张地用手绞着被角,时不时拿眼偷偷瞧秦妙璇。
秦妙璇转眸望向外边虚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良久。
轻水小心翼翼又尽力做出一副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才开口的漫不经心:“姐姐和金郡主是旧识?”
秦妙璇淡淡道:“算不上。”依旧没有看她,完全对轻水片刻前飞身为她挡刀,不见丝毫感激。
轻水却略略松了轻蹙的眉尖,眼里有了几分笑意,“妹妹冒昧,多问……”
秦妙璇很是不耐,完全不想听下去,老实不客气地打断,“既知是冒昧,何必多问?”
被如此毫不留情抢白的尴尬,只在轻水脸上停留了一霎。
“姐姐当真要支持那连家嫡女入宫?”
“我干嘛要支持?”
“那刚才姐姐……”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我只是不反对,并不代表我支持!”
轻水垂首,不停煽动的眼睫却出卖了她,她并不在乎什么连家嫡女,这些庸俗的女人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里。
她想弄明白美人灯的重要性!
关于琉璃美人灯的所有情况,她都是从元昭华哪里听说的,但出于对元昭华品行的怀疑,她觉得不能全信,但她太想关于琉璃灯的真相了。
若是真如元昭华所言,一盏琉璃灯就能让天朝国相狄青答应做一件事,无论是什么事…那她就太需要了!
本以为当下情形可以顺便把话题扯过去探探口风……
她最知秦妙璇说一不二冷淡疏离的性子,一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然,委屈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下去……
以被遮脸。
啜泣声从丝被里断断续续溜出,从低不可闻到渐渐清晰、至终于如决了堤的洪水:“姐姐你、你为何如此待我…我在这世…世上只剩你一个亲、亲人了……”
秦妙璇呼吸一滞,心底的冰霜缓缓被撞出一丝裂缝,她确实不怪轻水,自问若是换做是她处在轻水的情况,她恐怕会比轻水更不折手段……
她终于转首,缓缓走到轻水的塌前,缓缓坐下,轻轻地透过被子拍了拍轻水肩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