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楚。
蒲园。
几声清脆鸟鸣后,蒲园渐渐有了人的对话声。
屠户赶早派了人送来新鲜的肉类,站在楼宇前絮叨着跟接手的消失说今天刚巧杀了羊,这羊肉可是最新鲜的,炖秋萝卜最是滋补之类的闲话。
两个丫鬟在大大的石臼里盛起水,拿到小膳房里去煮粥。
皇甫文和皇甫修商量这天大亮后回王府去把自己的母亲接过来。
卞岳霆给皇甫老爷子和秦妙璇各斟上一杯热茶。
皇甫老爷浅抿一口,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泉水煮茶乃是茶中上品,饮入口中甘甜入脾,爷爷这一辈子啊,没什么大志向,只求日日如此,足以。”
秦妙璇浅浅地笑,浅浅地抿着茶,“璇儿亦是。”
卞岳霆神容淡漠,一言不发。
廊下,竹筒风铃在晨风里发出起轻轻浅浅的叮铃声。
早膳后。
皇甫文来叫秦妙璇一起去山间走走。
秦妙璇自是应了。
卞岳霆取了一个水囊转满了水,跟上。
蒲园内,开辟了一小块种植蔬菜瓜果的田埂,一拢红红的西红柿,一拢绿油油的蚕豆,一拢葱绿幼嫩的大葱,满满的烟火气息。
蒲园外,劈了一条可容两人并行的青石台阶,一直顺着走下去,入目皆是一望无垠的蒲公英,中间有一条不宽的河,河水潺潺,在晨曦下水汽氤氲,光芒点点。
河岸两侧有不知名的小小的野花零零星星分布在蒲公英中,蜻蜓、小鸟展着翅膀在其中起起落落。
皇甫文问:“璇儿妹妹,有没有感觉很是诗情画意?”
秦妙璇一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回答:“这小鸟飞来飞去的天天运动,捉来烤着吃应该不错。”
皇甫文听得眼睛都瞪大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卞岳霆眼角噙着笑,递上水囊。
秦妙璇接过,仰起脖子灌了两大口,把水囊还给卞岳霆。
皇甫文眼巴巴看着,说:“卞公子,也给我喝两口。”
卞岳霆不说话,眼睛在蒲公英中来来回回扫了几眼,小心跋进草丛中去,弯腰摸索了一会,回来时手中拿着两张宽宽长长的草叶子。
他把草叶头尾对卷起来,成一个漏勺,打开水囊,往里边倒了些水,递给皇甫文。
皇甫文看着卞岳霆的一连串举动,很是佩服,“卞公子懂得这么多,一起有野外的生存经验?”
卞岳霆自己也用草勺接水喝了,重新把水囊别在腰间,这才回答:“嗯。”
皇甫文愣了,转眼,却见自家表妹一脸的见惯不怪。
这俩,真是……
这个念头刚起,皇甫文立刻把它掐灭了。
皇甫文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随口说道:“白琳好几天没来蒲园了,真是奇怪,之前她是每天必来报道一回……”
秦妙璇漫不经心听着,也不搭话,老爷子既然说蒲园是她的,她便安心住下,无关人事,她向来是不在意的。
午膳时,三人又疲又乏地回到了蒲园。
秦妙璇又困又累,草草洗漱了一下便一头栽到床去了。
卞岳霆复又回去,捉回一只水鸟,烧一壶热水脱了毛,剖了内脏,放在土锅里炖着,等秦妙璇睡的舒舒服服起来的时候,卞岳霆端来一碗味浓鲜美的汤。
皇甫文站在一边,皱着张脸,欲言又止。
秦妙璇一边喝汤一边称赞:“岳霆你这熬汤的功夫真是日益见长啊。”
卞岳霆眉眼噙笑,手里拿着一块布帕,时不时给秦妙璇擦不小心沾到嘴角的汤汁。
秦妙璇喝完了汤,卞岳霆拿了碗去灶下用热水烫了,收好。
蒲园有专门的厨子,但秦妙璇的饮食用具都是卞岳霆亲自负责,秦妙璇说过他多次不用亲力亲为,他只默默听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皇甫文眯眼望着忙碌的卞岳霆,侧身给秦妙璇咬耳朵,“璇儿妹妹,你有没有看出来这卞公子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秦妙璇略略退后一步,与自己的大表哥拉开些距离,没有吭声。
“你看他,无论给你吃什么,他都要先尝一口,你的饮食用具,他不让任何人经手,若是有丫鬟不小心碰了,他立刻就要换上全新的……”
秦妙璇淡淡打断:“表哥想说什么?”
皇甫文愣了愣,察觉到自家表妹脸上的不痛快,急忙解释:“爷爷也顺嘴提过,卞公子被那样对待,背后因由肯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