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的秦妙璇,霸道冷酷的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廖征旁观着秦妙璇,她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完全不在乎仕途,甚至连女子最看重的名誉都可以利用。
看着她上任御史之职这几个月来,什么都没得到,但若仔细想,咸渠盐运的经营权从洛家手里回到了皇家手里。
在这场不见硝烟的经营权之争中,她看似什么功劳都没有,但从瘟疫之后皇家对她的赏赐上可以看出,她在皇家高位者心里的位置,重如山岳。
她是如此让人不可思议!
她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从未有人可以猜透。
诚如现在,直到金秀出现,直到金达旺出现,廖征才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固若金汤的边防守卫,在如金秀这样的江湖人眼里,根本不值一看。
廖征现在可以肯定洛家的没落、咸渠盐运的变迁,秦妙璇一定在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秦妙璇略略垂眸,道:“金秀的要求也不过分,按理这事本来就是黑蛛和金秀的私事,权衡下利弊,我个人以为确实由金秀出面去和谈也最合适。”
颜安生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没错,这事关系到两国邦交,还是由这位小姑娘出面最为合适。”
廖征想不到连颜安生也同意秦妙璇说话,微愕半响,脸上的神情慢慢起了变化。
确然,黑蛛是由官府这边送到东晋去的,这会若又带了金达旺出现,东晋若是来个被北辰戏耍的说法,他廖征第一个首当其冲成为被东晋怨愤的对象。
若由金秀出面,那这事官府至少可以推卸一大半责任,到时若东晋尚不肯罢休,只要他态度强硬点,摆出不惜一战的架势,东晋断不会真的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开战。
除非,东晋的本意就是想开战!
如果东晋有开战打算,说明东晋有吞并北辰的野心,天朝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天朝绝对不会坐视东晋蚕食北辰的!
想得通透了,廖征嘴角不自禁的有了一丝笑意。
南宫九插了一句:“但是去东晋大营,还是要用廖家军身份的。”
廖征愣了愣,却见秦妙璇淡淡颔首,已替他先自允了,原来…她同意金秀去换人,并不是要把官府择清的意思…他心中虽有不解,但也没有再多言。
各人心内早已有了各自的见解,因此几人商议,三言两语之间便决定了去东晋大营的队伍。
颜安生以咸渠知事身份为首,秦妙璇和卞岳霆以护卫随之,金秀和南宫九以知情者身份加入,金达旺依旧混在普通士兵当中。
金达旺的事已然牵涉极广,若是处理不善,东晋和北辰一战,在所难免。
廖征先命人发了请求与东晋会谈的信号,这是阵前礼仪,用于两军战时能有效交流。
不一会,东晋大营回了同意会谈的信号。
少顷,东晋大营灯火通明,大门大开,两排金甲战士整齐有序的列出一条安全大道,一列豪贵至极的车與缓缓行将出来。
死了儿子,却满目华贵,不见半点缟素。
啧啧,皇家所谓的父子亲情,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东晋皇帝虽贵为一国之王,但彼时是在战场之上,两方对敌,只有主帅没有皇家。
因此,廖征与东晋皇帝的地位是平等的,秦妙璇等人自然也无需行什么为臣之礼。
东晋皇帝倒也不拘泥于此,只瞧着身材比他们东晋人矮上许多的秦妙璇等人,目光里是极为明显的轻蔑,然,当他看到唯一比他们东晋人高出那么一点的卞岳霆后,眼珠子老半天转不动。
为了两方公平,这次会见,是在由数十个两方将士为人墙围起来的人圈内。
起得旺旺的篝火旁,众人席地而坐。
火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水里,放了东晋的草药包,淡淡药香味弥漫在呼吸里,驱散了秋夜里无处不在的蚊蝇飞虫。
不等众人坐稳,金秀便迫不及待的要求把黑蛛从旗杆上放下来。
东晋皇帝神色不显,看都不看金秀一眼。
金秀急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被秦妙璇轻轻按住肩头,强行压制着坐下。
南宫九无声无息走近,用下人的模样给秦妙璇等人端茶递水。
东晋皇帝身侧是一个文官模样的人,他似是被赋予了负责此事的权利,他特意给廖威行了尊礼,语气十分平静的开了口。
“我是东晋大相赫连卓文,得金皇口谕,主持这次的临时会谈。”
“廖将军行事果决,一天之内便送了凶手来,怎地这回又突然要求会谈,这会又要求放下凶手,可是你们惧怕我东晋,随便抓个人来顶罪?”
赫连卓文看似谦恭有礼的语气里,把东晋的处境说得被动,把刀尖全对准北辰方,更是毫不掩饰故意要压制廖征、让他难堪的意思。
廖征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是个武将,本就不善面对这种谈判式的会谈。
东晋皇帝瞧着廖征等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和自己的臣子们相看数眼,放肆的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